燃野17:为了我，不值得

一中的两个保安赶到巷子，里头倒了一地的人，鼻青脸肿的，巷子里站着两个穿校服的学生，那个男孩的校服上还沾了血。

保安连忙打了 120。

巷子内。

光头男已经被刘耀文打晕了过去。

此时他正紧紧地扣着盛满月的手，眼前的少女微蹙着眉，疼也不知道哼一声。

刘耀文眼眸低暗，忍不住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盯着她微颤的双眼，厉声问：“你知不知道你是个女孩子，看到这种情况你还跑来凑热闹？”

盛满月整只右手都疼得麻木了。

却像没听到刘耀文的问话似的，反而说了一句让他更加上火的话，她说：“刘耀文，你身上有血，你是不是受伤了？”

明明疼得连声音都轻的微不可闻，可她还是紧张兮兮地看着他。

一双黑眸里只有他，哪有她自己。

“操。”

刘耀文俯身，打横抱起盛满月，他也不管这乱糟糟的局面，越过巷子口两个保安，径直往外走，这两个保安都认识刘耀文，一时竟也没拦住他。

刘烟烟跑得没有保安快，等她跑到的时候已经快急得哭出来了。

看到刘耀文身上的血迹，小丫头一下子就憋不住了，眼泪冒出来，抽抽噎噎地问：“哥哥,你怎么样了？这个姐姐怎么了？”

刘耀文想给刘烟烟擦眼泪，但他怀里还抱着盛满月。

刘耀文瞥了一眼怀里白着脸的盛满月，尽量放轻语气：“烟烟，去把书包捡回来。给车行的人打个电话，让他们开辆车过来，我们现在去医院。”

刘烟烟忙打电话喊人， 打完才去捡回她的小书包。

盛满月用没有受伤的手扯了扯刘耀文的袖子，低声说：“刘耀文，你放我下来，还在学校门口，我能自己走的。”

她有经验，应该没伤着骨头。

刘耀文垂着眸和她对视片刻，然后没理她。

盛满月：“……”

她不是很习惯和别人这样亲密接触，虽然，上一世刘耀文救下她之后，也是这样把她抱起来。可她的感受与现在全然不同。

刘耀文温热的胸膛就在她的脸侧，她又开始紧张了。

五分钟后，刘耀文抱着盛满月上车，刘烟烟也跟着坐了上来。

上车后，刘烟烟情绪缓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刘耀文身上的血迹是别人的，受伤的是他怀里的人。

刘烟烟仔细认了一会儿，是那一天，刘耀文在校门口看的那个女孩子。

她顶着一双通红的免子眼，小声问：〝姐姐，你疼不疼？”

这时，刘耀文才顾得上看这个小丫头。

刘烟烟的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顺着下巴啪嗒啪嗒往下掉，哭得可怜极了，但他手上满是灰尘和血迹。

盛满月看着哭泣的刘烟烟却有些恍惚。此时的刘烟烟，和记忆里那个孱弱而又苍白的女孩完全不同。

她似乎回到了刘耀文去世后的第二天。

那一天，她抱着那只被烧焦了耳朵的小熊去医院看刘烟烟，那时刘耀文的父亲刘佑诚也在，这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很憔悴，他沉默地坐在病床前看着床上安静的女儿。

他已经失去了儿子，不能再失去女儿了。

当盛满月出现的时候，刘烟烟并没有什么反应，只刘佑诚出门问了她几句话，她只说自己是刘耀文的朋友，来看看刘烟烟。可当她在看到盛满月手里的小熊时，终于情绪崩溃，抱着小熊嚎啕大哭。

昨天是儿童节，刘烟烟缠着刘耀文要儿童节礼物，所以刘耀文才会晚上出去给她买小熊，等他再回来，别墅已经起了火。

经过调查，这起火灾的起因是使用液化气灶时，无人看管而导致的液化气泄漏，但刘烟烟坚称，那一天她和刘耀文都没有使用过厨房。

刘佑诚只以为她是一时接受不了刘耀文去世，并没有多想。

这起火灾不管怎么看都只是一场意外。

有人不在意，就有人在意。

盛满月因为刘烟烟的这句话努力了十年。

“姐姐？”

盛满月纷乱的思绪被刘烟烟的啜泣声拉扯回来，她像那时候一样，抬手碰了碰刘烟烟湿乎乎的脸颊，低声道：“别哭。”

刘烟烟颤着睫毛，抬头看盛满月，对上她的眼睛。她怔怔的，这双眼睛里蕴含着她看不懂的力量。

坚定而又强大。

盛满月左手微动，只是她刚一动就被刘耀文扣住了，他的大掌牢牢地扣着底下纤瘦脆弱的手腕，不让她挣脱。

盛满月抬眸看向刘耀文，小声说：“刘耀文，我校服口袋里有纸巾，你给她擦擦眼泪。”

刘耀文却没去拿，他怕碰到她的手。

他的视线越过盛满月，看向哭泣的刘烟烟：“烟烟，你自己擦干净眼泪。然后给这个姐姐擦一擦脸，能做到吗？”

刘烟烟憋着眼泪点了点头，盛满月的脸上也沾了血迹，是靠在他胸前的时候沾到的，她小心翼翼的，就和刘耀文一样。

等他们折腾完，车也开到了医院。

刘耀文抱着盛满月进了急诊，他提前打了电话，一进门就有人把盛满月接过去了。

趁着盛满月做检查，刘耀文低声哄了哄刘烟烟，小丫头今天被吓到了，她上次这样哭，还是他们在刘家的时候。

这件事惊动了不少人。

不到半小时，刘佑诚赶到医院。

刘烟烟看到刘佑诚，忍不住扑过去喊了声爸爸，她吓坏了，害怕刘耀文因为保护她出事。哥哥保护她，可谁保护哥哥呢。

刘佑诚似乎是从公司赶过来的，还穿着一身西装，两个助理跟在身后。他抱了抱刘烟烟，低声问了几句话，抬眸看向刘耀文。

两年了，这孩子长高了不少。

刘佑诚已年近四十，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俊容，刘耀文长得像刘佑诚，而刘烟烟则是长得像妈妈。

刘佑诚眸里含着担心，脸色微沉，他看向高大的少年，喊：“耀文，到爸爸这里来。”

刘耀文站在原地没动，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刘烟烟依赖着刘佑诚的模样，心里一时间五味陈杂，是他将刘烟烟带离了刘家，可结果却是刘烟烟差点被人欺负，然后在大火中生死未卜。

这些似乎都是他造成的。

如果刘烟烟还好好呆在刘家，会不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刘耀文在顿了半晌，忽然转身朝医生办公室走，他不能就这样把盛满月一个人丢在那里。等他到医生办公室，盛满月的检查报告正好出来。

一旁的护士正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手，给她消毒、上抗菌素。

先前她穿着外套，刘耀文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情况，这时才看到她的手，右臂肿了一大块，高高隆起，紫红色的一片，上面还渗着血迹，模样惨烈。

护士还是个实习生，给她上药的时候，手在轻轻颤抖，她不时就抬头问：“力道会不会太重？”

小姑娘本就白着张脸，现在还要分出心神安慰别人，她对那小护士弯了弯唇，轻声说：“不重，也不疼。”

医生正在和刘耀文说盛满月的伤势：“从片子上来看，骨头没有问题。只是一些皮肉伤，看着吓人，其实伤口不深，不用缝针。这几天要注意，不要太频繁使用右手，等消了肿，如果还疼就要复查一次。”

刘耀文应了一句，朝床边走。

盛满月坐在小床上上药，见刘耀文走过来，侧头看了他一眼，她说话依旧轻轻的：“刘耀文，我没事了，你去陪你妹妹吧。”

刘耀文没理她，对着那护士道：“我来。”

护士看了眼医生，见医生没开口阻止便让开了。

刘耀文从护士手里接过盛满月的手，入手软绵绵，冰冰凉，他微滞，小心地控制了自己的力道，动作却很快，异常熟练。

只是在刚开始，拿着棉签触上她伤口之前顿了一下，接下来，他动作飞快地处理好了她的伤口。

护士紧接着给盛满月包好伤口。

盛满月松了口气，对她来说，只有之前铁棍那一下子有点疼，缓过来之后就好了很多。她前世受过不少伤，这对她来说只是一些小伤。

她抬眸看他，眨了眨眼：“刘耀文，我明天还你钱好不好？”

刘耀文微顿，一时间不太能接受自己听到了什么，简直要被这小姑娘气笑了。他扫了一眼办公室里的人，声音微冷：“你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办公室里的这张病床偏高，盛满月坐着的时候双脚悬空，她听刘耀文这样说，拿起校服外套就想往下蹦，可才有这个意图就被刘耀文发现了。

刘耀文皱起眉，提溜着她的腰，微一用力，把她从床上抱下来。

盛满月猝不及防撞上了刘耀文的胸口，温热的，不太软和，但只一瞬，等她落地，他就放开了她。

刘耀文接过盛满月手里的外套，往她身上一披，扣着她的手腕往外走，免得她再不老实，到处瞎蹦跶。

急诊走廊的灯光很亮，冷色的灯光倾泻在金属座椅上，空气中混合消毒水的味道，廊内人来人往却无人停留，显得这里冰冷又孤独。

这一次，刘耀文特地放慢了脚步，等走到休息区才放开她的手。他指了指空座椅：“你先坐下。”

盛满月觉得这幅场面似曾相识，那天晚上他也是这样，在站牌处让她坐下，然后告诉她，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于是，盛满月学聪明了，不等刘耀文开口，她率先说：“刘耀文，我会好好学习的，你放心吧。”

刘耀文“……”

这一次，他没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而是在她面前蹲下。他们两人的视线高度瞬间对换，她低垂着眸，安静地看他，眼里的光芒细碎。

不知道是不是刘耀文的错觉，他觉得此时盛满月的心情很好。

刘耀文喊她的名字：“盛满月。”

盛满月应他：“嗯？”

刘耀文沉声问：“你在高兴点什么？”

盛满月一怔，她不想刘耀文会察觉她此刻的心情，抿了抿唇，轻声道：“你和烟烟都没事，所以我很高兴。”

刘耀文喉结微滚，黑眸暗沉，他第一次用这样冰冷的语气和她说话：“盛满月，不管是我，还是刘烟烟，我们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是陌生人，你知道吗？”

他们是陌生人吗？

盛满月捏着自己微凉的指尖想，是的，他们是陌生人。

一直都是她一个人的喜欢，一个人的坚持。

刘耀文不知道以后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在他看来，他们就是陌生人，是她自作主张闯入他的生活里，让他不高兴了。

盛满月低声道歉：“对不起。”

刘耀文所有凶狠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她什么都不懂，甚至在他说了这样伤人的话之后，也只会道歉，她连发脾气都不会。

他微微阖眼，平复内心汹涌的情绪，企图和她讲道理：“我的意思是，我们之间并没有深交，不论在什么样的场合下，你首先要做的，应该是确保自己的安全。”

刘耀文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为了我，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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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有没有看心疼的宝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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