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求不得（下）

    在前方道路的蒙面女子一手抚着座下的雪狼，一边嗤笑道：“燕帝陛下，你真的相信这套说辞吗？实话告诉你吧，你的母亲是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她从来就没有那么在意你，在九幽台上救下你的是另一个女人，而你的母亲那时候正安心地居住在魏帝给她安排的宅院里，只因为她笃定了魏帝不会拿自己怎么样，毕竟魏帝爱了她那么多年”。

    燕北的风雪再强也掩盖不住过往的虚伪，作为那些事情的见证者，蒙面女子是知晓一切的，她不可能让任何人好过，只因为她是那支被人踩进烂泥里的玫瑰，再也不可能回到高贵的枝头。

    “你胡说，母亲的事容不得你妄加置评，魏氏，你不要以为朕有求于你就需要对你卑躬屈膝，若是你敢玷污我母亲的名声，朕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与你同归于尽”，那是燕洵一辈子的光，是他渴望了那么多年都没有回去的家，他怎么可以容忍外人侮辱先母的名声，让自己的一生沦为笑谈。

    雪还在下，燕洵和阿精已然白了发，而蒙面女子却是像刚出来时那样的悠然自在，带着那些听话的狼群散步，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全都与她毫无关系一样。

    连连大笑，蒙面女子说道：“其实这也不奇怪，毕竟白笙是你的生母，你总是期望她对你偏爱些的。可燕帝陛下莫不是忘了，你几乎是在长安长大的，在定北侯燕世城和白笙郡主身边还有着其他的子女，你并没有那么的重要。在燕家被灭之际，你的姐姐燕红绡怀着孕也要前来相救你的母亲，可她却不知道白笙郡主那时候正高床软枕地躺在魏帝的房里。于是，燕红绡带着孩子死在了赵西风手上，燕家人则是分别死在其他的门阀之手，只有你被宇文怀生擒，在那九幽台上被逼认尸”。

    痛苦是道不尽的，可若能拉着其他人一起，总是有人愿意这样做，至少可以让他们感同身受不是吗？

    “你胡说，我母亲才不会如此，是魏帝强迫她的”，怎么都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残忍真相，燕洵据理力争起来，唯恐让这人否了自己存活的意义。

    匆匆瞥了燕洵一眼，蒙面女子叹息道：“其实你也不亏啊，燕帝陛下。在你打着报仇雪恨的旗号时，整个燕北都在期待你的归来，这才成全了你的帝王之业”。

    一将功成万骨枯，燕洵的帝王之业是用无数流离失所的百姓生命换来的。无论是燕北子民，还是大魏百姓全都逃不过燕洵的怒火，他们分摊了燕洵被仇恨啃噬的怒火。

    这一次燕洵没有选择反驳，因为没必要了，他清楚自己在复仇之路上做过什么事，懒得去争辩其中的对错。

    庆幸的是雪狼谷的出口到了，这场谈话也走到了尾声，再也不必继续折磨下去。

    领着燕洵和阿精出来后，蒙面女子补充道：“记住我的话，燕帝陛下，无论是谁来求医，都要亲自来雪狼谷，否则的话我可是不救的。反正他们的命与我无关，而你也奈何不了我，大不了我就安安静静地守在谷里，看看到底是谁耗的过谁”。

    话毕，蒙面女子就带着那些狼群再次消失在风雪之中，只留下燕洵和阿精在谷外抱团取暖，恰如他们在进入雪狼谷之前时的困惑，怎么都看不透谷里的深浅。

    斟酌再三，阿精才开了口：“陛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阿精，我们回去吧，雪狼谷我们是进不去了，它的地形太过复杂，若是没有狼群指引，只怕是一辈子都要困在迷宫里。或许这就是天意，我与阿楚到底是无缘，帮不到她”，纵然再不甘，燕洵还是屈服于这个现实，他进不去雪狼谷，带不走这个号称可以治好宇文玥和楚乔的魏氏，他无功而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