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戏

天边挂着晚霞，赤红色的光落到建筑的红砖绿瓦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金边儿。

姜祁奈眯起眼睛眺望远处，街道两旁店肆林立，换好了衣服的群演蹲在一旁待命，其中不乏写满了人生百态的面庞。

这场夜戏作为开局最大的一个场景，自然是备受瞩目。

只待夜幕降临，属于京都的繁荣便犹如投入热锅的冷水，滋滋啦啦地活跃起来。

这是程婉儿第一次出门游街，以往她病弱，自是见不得风。

高门大户的女儿，身不由己的事实在太多，她们自己都是阶级权斗的战利品，享受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就要付出昂贵的人身自由。

这次出门，还是程少商偷偷带她翻墙。

两人只带了一个婢子，连小厮马车都没有，踩着墙头，攀附着程府旁边的那棵古树盘踞在地上的枝桠下来的。

程婉儿以前唯一的出门机会，只有每年年初，去寺庙上香拜佛，替全家祈福，那时的她坐在马车里，不能见人，只能偷偷撩起帘子一角，羡慕地看着外面人声嘈杂。

回到了程府，四周高高围起的墙壁就像隔绝了她跟世界的联系似的，更把自己困在这一方窄窄的天井里。

虽然府中有精心修缮的园林，抬起头，也能看见闪闪烁烁的星子，但程婉儿总是忍不住想，若她不是大家闺秀，而是平常人家的女儿，是不是也能如常人般上街，四处走动，去山林秘处，赏人间风景？

前些日子偷偷去庄子探望少商，还是她借口撒谎，说密友家的老太君请她誊抄佛经，这已经是程婉儿能想到的，最叛经离道的事情了。

东风吹散千树繁花，月亮高高的挂在柳梢枝头。

一盏盏花灯如同地面的星星，随着裙摆悠扬，穿梭在人流之中。

街边叫卖的小贩你来我往，滚圆的糖葫芦散发出甜蜜的香气。

吵嚷的孩童像落入水中的鱼儿，嬉闹着挤来挤去。

赵露思“阿姐，你跟紧些，晚上人多。”

程少商说着，把不知道从哪儿买来的狐狸面具扣在了她脸上。

姜祁奈“知道了。”

两人穿街走巷，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最热闹的地方。

男配“瞧一瞧看一看啊，五文钱猜谜，最高可以拿走五两银子！”

高高的灯笼上挂着字谜，用蒲扇扇着蚊蝇的老板乐呵呵道。

一听说奖金这么高，不少人都往摊子前面挤。

程婉儿一不留神，被推搡的人潮拥着，她又怕别人碰到自己，脸上惊慌失色。

姜祁奈“少商，少商！”

程婉儿咬着唇，四下昂首去望——就在这时，她的绣花鞋下踩到了一块硌脚的石头。

程婉儿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去，本以为自己会摔倒，谁知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她睁开眼，对上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眸。

对方也戴着跟她一样的狐狸面具，明月皎皎，他的眼中倒映着灼灼星河。

和所有俗套剧情中的初遇一样，她跟凌云彻相遇了。

程婉儿受惊，连忙挣扎着站起来，福了福身，然后扭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