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本质是套娃 十一

第十一章

他们一路沉默着到了宋命工作的地方。

之所以说是宋命“工作”的地方，是因为这间酒吧不能算宋命的。虽然所有事务都是他在直接或间接地管理，可没有合法身份的宋命是无法做法人的，甚至连被聘用都不能做到，前期的商谈、签约，都是用王胜那个朋友的身份。要不是宋命，换个人这么做，十有八九是谈不下来的，哪怕谈下来，身份问题暴露的时候就失去信任了。

好在宋命鬼话说得多了，心思又缜密，一路下来各种说辞，居然没人发现他证件的问题。

挨到靠近酒吧，宋命已经完全平复了，刚想说那边不能停车，他可以就这么下去走两步，王胜却一个拐弯，朝旁边停车场开去。

“你在这附近办事？”

“没有，上次来你这酒吧还在装修，正好过来看看现在是什么样子。不欢迎？”老司机麻溜地停好车，顺便给宋命下套。

“哪里的话，欢迎王总莅临指导。”

“……”王胜默默关上车门，发现自己永远干不过宋命这张嘴。

进了那个路过好几次的店门，王胜发现酒吧内部已经和印象里的大不一样了。店铺实际面积对一个中型酒吧来说不大，宋命找人设计的方案硬是让空间看起来开阔很多，流动的暖色灯带在几个扭动后勾勒出舞台区域，卡其色木地板被顶灯照亮，上面话筒和支架投出交错的深浅影子，黑色长条金属边缘镜面般折射高光，那是几乎不会氧化的好漆的特征。这些黑色的人工枝条矗立台中，静静等待熟悉或不熟悉的演唱者幸临。

几个包厢被玻璃中的植物隔开，那些玻璃橱窗的顶上都是能投进阳光的，加上人工维护，植物长得茂盛，使人感受到生机盎然的自然之理，同时繁密的叶片很好地挡住视线，层层叠叠绿色不但好看，还让人放松。

这酒吧平日支出，除了店面费、员工开支、水电费，占大头的就是这些植物的维护。虽然四季常绿的小型藤蔓植物品种已经被培育了好几代，价格对于大众来说还可以承受，可少有人能养好，因此维护人员的价格反而高出想象，这些不占地却能十年如一日制造生机的植物也就少有人养了。宋命谈下合同，从选苗到种植，再到后期维护，全部有专人负责，且公司答应同区内四年不能给其他场所提供相同服务，这样一来价格虽压到最低，还是不菲。

但群众眼睛是雪亮的，这包厢在如今植被稀少的中心城市，也是一道奇景。普通人养不起，可以来这里外侧坐一坐，拍照打卡，商务人士也可以花一笔钱进包厢，免去了跑郊外才能接触自然的麻烦，不用挑时间挑天气，也能有真实清幽的感受，符合现代上层人的需求，加上宋命特意营造的氛围，几次成功的营销后，路子就打开了，收入大头往往也出自这几个包厢。他还顺便结识了几个商政界较有头脸的人，只是特意作出商人姿态，让人看轻些，以免引起兴趣，被查身份。

如果王胜不是常常要出任务，按他的习性必定早就来这个圈内小有名气的酒吧品鉴品鉴了，如今一看名不虚传，逼格确实挺高，对宋命的能力又有了新认识。

这人真是到哪都吃香，常立于不败之地。怪不得当初敢夸下海口说什么只要天下还在就不惧任何人。

王胜真想不出来宋命这样的人会怕什么。

同样，他也不知他会爱什么。

“王总，请问有什么指教？”时间还早，客人几乎没有，乐队也还没来。宋命带人转了转，没什么异常，便开始揶揄王胜。

“嗯，很好，很满意，老板能陪我喝一杯就更好了。”

他呱唧呱唧装模作样鼓起掌来。

“你还没吃晚饭吧，就喝酒？都送我过来了，请你吃饭，赏脸不？”

王胜笑了：“真贴心，你这有厨房吧，我看看菜单……嗯？还有牛肉炒饭？”“有人吃就会加入菜谱，这个还挺受欢迎的。”

王胜点头，要了份牛肉炒饭，宋命让人带他去包厢，自己在前厅和经理交谈。

王胜发现包厢确实不错，除去早有耳闻的卖掉，基础功能也不错，包厢内布置灵活，怎么摆都好看，又兼具功能性和舒适性，从人少到人多，各个包厢都有各自对应相性，真是恰到好处。

人是社交动物，在这点上的需求永远是刚需，且没有上限，怪不得宋命来到地球第一个职业选择做这个，他也确实做的很好。

这么擅长揣摩人心，真是个妖精吧。王胜吃着推荐的炒饭，味道很好，就是为了适应现代人的口味偏咸了点，宋命应该会喜欢再淡一点…打住，最近满脑子都是他，什么动作都还没有，自己先五迷三道了，这还怎么追人。

他舀了一大口饭在嘴里嚼着，鼓着脸叹气——宋命现在除了一个合法身份，啥都不缺，还是直男，要怎么打动人家？

包厢门被轻轻叩响，王胜放下勺子开门，刚刚领他过来的女员工一脸焦急：“前厅出事了！您是宋老板朋友吧，能帮帮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