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客

　　静谧的林中偶尔传来两声鸟儿的啼叫，清脆而动听，不至于太过沉寂，小青撇下凌楚独自飞上一颗粗壮的大树，坐在枝丫上悠闲的晃动着双腿，不知道卓云还要收拾多久，她呢还是先在这树上休息一会儿。姑娘调整姿势稳稳的靠在树干上，闭目开始假寐。

　　凌楚仍旧在原地站着，却微微抬起头，以仰望的姿势看着树上的姑娘，只是这样，他便觉得心口涨涨的、被一种名为满足的情绪充斥着。午后的阳光拨开枝叶，悄悄地给熟睡中的人儿镀上一层金色的羽衣，一束名为小青的光也在此刻悄悄闯进了仙君的心里。

　　不对，凌楚捂住心口，这束光明明很早就在这里了，是他错过的太多。

　　在漫长的仙生里，他曾经历过许多相似的午后，却从未真正拥有过一个属于自己的午后。哪怕只是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对凌楚而言都是那么的奢侈。

　　卓云换好衣服找他们会合，只见凌楚一人在林中静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小青在树上睡懒觉，他嘴角一抽远远的就开始出声唤到：“师兄、小青！我好收拾好了。”

　　小青被他的叫喊声惊醒，一时恍惚还以为自己在洞府的摇篮椅上休息，刚想伸个懒腰身子突然失重，往下栽去，凌楚时刻注意着她，第一时间飞上前去将她拦腰接住，小青双手拽着他的衣领，神情紧张的很，看样子是真的被吓了一跳。

　　安稳落地后，姑娘缓了一会儿才推开凌楚，拍着自己的胸脯朝卓云走去，“你干嘛喊那么大声？想吓唬谁呢！”

　　小青一抬眼看到一身白衣的卓云，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熟悉的人影，好像某一年她下山时碰到的一个书生啊。她呆了呆，卓云立马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小妖怪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穿这件衣服比你平时穿的那套灰色的好看多了。”一旁的凌楚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深蓝色的衣袍，难道他不好看吗？

　　卓云瘪瘪嘴小声道：“我倒觉得灰衣更方便。”说完想到衣服是凌楚给他的，连忙扬起笑脸同凌楚道谢，又道：“师兄，我原先那衣服弄不干净了，等到了城镇，我买套新的还你。”

　　凌楚扫了他一眼没说话，方才情急他随手将那套白衣递给了他，却没想到会让小青夸他，要说小青直到现在还没夸过他，这么一想心里就有些不爽，他眼刀横过去，答道：“不必。”言下之意就是他只要这套呗。

　　卓云摸不透神君在想什么，也不敢猜透，倒是小青一脸莫名的看向凌楚，看的凌楚差点以为自己又怎么让她不开心了。

　　小妖怪绕着凌楚转了个圈，在他差点忍不住发问前说到：“你这人真的好奇怪，新的不要，还要旧的。”

　　凌楚对上她的眼睛，认真的答道：“我这人就是念旧，不仅是物，还有人。”

　　他的眼眸很深邃，里面参杂了太多东西，小青险些陷进他的眼神里，接着甩了甩头，撇开脸不去看他，小声嘟囔着：“念旧就念旧，看我干嘛！我既不是东西，也不是人。”这话虽然听起来怪怪的，但是逻辑很清晰啊，接着她又理所当然的接到：“我是妖啊。”许是被自己的机智取悦了，姑娘窃窃的偷笑起来。

　　笑的人不止她一个，毕竟在场的都是修行中人，尽管她再小声，也还是清晰的落在了剩下的两个人耳中。卓云毫不顾忌的噗嗤笑出声，小青一脸疑惑的朝他看去，好像还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要笑。她越是这样，卓云笑的越大声。小青跟看傻子一样白了他一眼，转头问凌楚：“他怎么了？傻了？”

　　凌楚看着她这幅懵懂的可爱模样，毫不违心的应到：“嗯，在湖里待太久脑子进水了。”卓云的笑声戛然而止，不是吧，神君怎么又帮着小妖怪取笑他！

　　捉妖师一本正经调侃别人的样子还挺好玩的，小青笑弯了眼睛：“齐霄，想不到你也会开玩笑呢。”

　　凌楚嘴角扬起宠溺的笑容：“我会的很多，你可以慢慢了解。”

　　姑娘好像没听到这句话，错开他殷切的眼神，转头和卓云打闹起来，他看着他们打闹的身影，无端想起当年她追赶他的时候，是不是因为他当初不够珍惜，所以现在，他只能成为一个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