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篇 长春宫9

晶莹的露珠在树叶和草尖儿上凝结，在阳光下的照射下，显得晶莹剔透，耀人眼目，漫步其中，宛若置身于浓墨重彩的水墨画卷之中，流连忘返，心神俱醉。

这一日，娴贵妃贪看百花的景致，便扶了惢心一同出来。在这清寂少人行的午后，妖娆地绽放勃然的花瓣，她扶着惢心踱出园处，却见凌云彻捧着玫瑰枝，守在外边。

娴贵妃颇为意外：“你如今不是在戍守坤宁宫么？怎么在这里？”

凌云彻行礼如仪：“坤宁宫岁下清供，每日以梅花插瓶，所以都是微臣前来。”他悄悄望一眼如懿，仍是恭声道：“今日听得娴妃娘娘在里头说话，所以特意在园处等候，希望能向娘娘请安。”

如懿含笑凝睇：“梅苑出入只有这一道门，你特地守候，想来不是为了请安那么简单。”

凌云彻有些不好意思：“还是被娘娘看穿了。”

“有话便说吧。”

凌云彻踌躇片刻，思量着道：“不知娘娘可还记得长春宫前微臣和嬿婉来给娘娘请安的事情，当日微臣在长春宫外等了许久也不见嬿婉出来，等奴才再去找她时，听说她已经被调出花房了，微臣想问娘娘可知其中的缘故？”

如懿轻笑，打量着他道：“你的那个相好到皇后娘娘跟前伺候了。从前本宫就提点过你，此人非池中之物，你倒好当日眼巴巴的带着人跟本宫来请安，今日反而闹了笑话。”

如懿虽是笑言，凌云彻却不免满面通红，嗫嚅着道：“娘娘，嬿婉是我的同乡，和我一同入宫当差。前段日子我在坤宁宫当差，见到她当着花房的差事送来清供的松枝，才知她原来受了这许多苦楚。她的手……全是冻疮，因为干的不是伺候人的活儿，所以穿得也单薄寒素。嬿婉……她是最爱美的。”说着，脸上不觉多了几分怜悯爱惜之意。”

“你来找本宫就是为她说好话？长春宫是皇上登基时皇后特意选的，本宫虽然协理六宫却也不能在皇后眼皮子底下要人出来。”

凌云彻摇头，似十分苦恼道，“偌大的深宫之中，微臣能求的，也只有娘娘。微臣只是想，娘娘能不能回答微臣一个问题。只是长春宫真有那么多活计？微臣去长春宫好几次了也去找过嬿婉的朋友问过，都见不到嬿婉一面。微臣心里有些不踏实。”

如懿忽然明白：“所以你来是想让本宫帮你抓住相好的心？”

凌云彻被说中心思，只得坦白道：“是，微臣想求娘娘赐婚。只要有了名分，她就不敢有…”

如懿打断他道：“本宫知道你的心意，你也不用日日在跟前念叨，宫女二十五岁得到恩典才能出宫嫁人，她现在不到双十年华，又是长春宫的人，本宫需有心帮你，也做不到。”

如懿这是实话，她得皇上亲口许诺的协理之权，表面上光鲜亮丽，实则步步惊心，宫权只不过是一种制衡的手段，他日永琮大了，皇后娘娘身体康健了，随时都可以将宫权收回来。太后盯着如懿，皇后盯着如懿，六宫的人都盯着她呢，她不能逾矩更不能出错。

凌云彻忙摇头道：“娴妃娘娘明鉴，不是微臣贪心。只是……只是，微臣身为七尺男儿人微言轻，身边的早早都订了娃娃亲，如今这般请求只是避免日后的变故。今日微臣多言了，望娘娘恕罪。”

凌云彻在冷宫当差多年，七尺的男儿也被压弯了腰，到了坤宁宫当差，骨子里渗出的低贱味也比家世一般的矮了一头，加上他不会说话不得管领欢心，这么久除了赵九霄无人跟他熟悉。

“听上去，倒也只是个小小心愿，不难满足。”如懿仰起面，呼吸着清冷入肺腑的空气，“只是这种事急不得，你是需要在坤宁宫好好当差日后有了功绩，本宫在御前提这件事就容易了。”

凌云彻忍不住露了几分喜色，打了个千儿道：“那微臣多谢娘娘了。”

如懿忍不住失笑：“看你这么高兴，想来你真的很喜欢魏嬿婉啊。”说罢，也不看他，径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