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话：难择前后尘（15）

任何人深陷黎卿树林之中都会被他所发现，只要他愿意。他追踪到了白猫所踏过的地点和歇息的山洞，心中已经有了对策。

在山洞之中，武崧和白糖也不知道待了多长的时间，而火焰依然却逐渐减弱，武崧的韵力怕是支持不了多久了。

冰冷的洞和不明的天，还有白糖惨重的伤和微弱的呼吸，恐怕是难以有苏醒过来，他们此时已经是饥寒交迫。

武崧很困倦，但他不能倒下，生怕有危机的降临，事情由他而起，也需要有如同白糖一样的信念。

在山洞中忽然从缝隙之中冒出了烟雾，在他们身旁打转汇聚，武崧肉眼可见，便将地上的白糖扶起来，蹲在原地，倾力激发出仅剩的韵力，手中韵力而生的火苗不明不暗。

火苗的照射，察觉到绕他们一周的竟然是死云烟的混沌，却让武崧加强警惕，对于现在，如何混沌都是恐怖如斯的。

武崧：（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应该怎么办……）

白糖身体持续的冰冷，仅存一丝微不足道的温度传入武崧的手心的身体之中，白糖身上伤口带来撕裂般的难受在脸庞上演绎，居然开始无意识窜动着，嘴中模糊不清的发出痛苦的声音。

武崧：“啊？！白糖……白糖……你怎么了……”

白糖：“咳咳咳……”

白糖突然咳嗽，武崧猛的低头看向白糖，白糖的嘴里又不禁流出了鲜血，这是伤痛的加剧造成的。

武崧：“白糖……”

武崧看着白糖，不知为何大抵是放松了警惕，旁边的混沌趁虚而入，忽然一处混沌化作一把利刃，朝武崧和白糖如箭飞出般射了过去，武崧听到混沌划破空气的声音，回头发现尽然是混沌，抬手激发韵力将混沌净化。

然而疲倦的他却不知，后头的混沌如同方才一般朝他们飞速前进，武崧转身已经来不及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挡住混沌保护白糖，他正准备全身抱住白糖，可惜来不及，那混沌极速穿过白糖的身体，又从其中毫不留情地飞出，丝毫不顾及白糖的状况，消失在周围混沌之中。

武崧：“可恶！！”

武崧看着白糖被混沌刺穿而自己的保护却无济于事，他更趋于崩溃和绝望，眼看白糖的面色更加难堪，他额头磕在地上，只能抱怨自己的没用。

一个身影驶向了他，影子将武崧覆盖，武崧意识到前方有人，抬头一看却震惊到了他，武崧搂起白糖看了看，又再度往眼前的人看去。

武崧：“……你……你是谁……为什么乔装得和白糖一模一样！”

武崧扶着白糖，又捡起地上的哨棒对准眼前来历不明的人，眼前的人从漂浮不定的混沌之中走来，身体微微透明又缥缈不定，却有着和白糖极为相似，不，应该说是完全一样的脸庞。

“臭屁精，难道你不认得我了？我就是白糖啊！”

武崧：“你在说什么！？”

尽管这人说话的语气和白糖别无二致，但武崧根本不会相信，白糖明明还好好的在他的手中，又怎么可能是这个满身全都是混沌不明不白的人。

武崧举起哨棒对准这个糊弄玄虚的家伙，当然这个自称白糖的人也没有紧张。

“确切的说我不是真正的白糖，刚才混沌穿入我的体内，我不过是我自己的心灵映射罢了，我是我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武崧：（心灵映射？想法？难道是念宗的韵力？）

看见武崧的手中的哨棒稍微放低了，那家伙才得以慢慢解释清楚。

“你大可放心，我有念珠保护，断不会被混沌侵蚀，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到底在想什么。”

这家伙甚至摊摊手，摇了摇头，简直就是一个真正的白糖活灵活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武崧：“……我又凭什么要相信你？”

“凭我就是天才白糖，但和原来不同，你无论询问什么我都会回答，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身上的秘密吗？”

武崧自然是想查明的，虽然追查了很久却始终没有发现白糖有什么出格的行为。

如果能直接问，那当然是最好的。

换做是以前，武崧肯定会止不住所有的问题都倾泻而出，而如今……

武崧再看了一眼负伤的白糖，他为之触动，忍不住地坚信，白糖并不是那种有什么阴谋诡计的猫。

要是他真的问了，该得让誓死保护自己的白糖有多伤心。

武崧对他的话不以为然，又再次抬起哨棒对准那个家伙，失神眼眸之中仿佛燃起了熊熊的火焰，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武崧：“谎话连篇！！白糖岂是你装神弄鬼就能假扮的？！”

武崧并没有激发韵力，他深知自己的韵力还没恢复多少，根本无力抵抗这么多的混沌。

但为了白糖，他还是愿意放手一搏。

“……”

“你不相信也没有任何关系，我也可以明确和你说，你也猜到，我的出现是因为念宗韵力，就算中间真有了混沌，那念宗所能做到的一样也不减……”

武崧：“……你……！我都说了我根本什么都不想问！！！”

“看来你也不想知道，我……到底有多难受了……”

武崧：“你……你说什么……？”

眼前由混沌化成的虚体，比以往更加的直白，真就是有什么说什么。

眼前的虚体朝武崧走进，眼睛中无法掩饰的悲伤流转，虚幻之身无法阻挡破碎的情感，那是……内心深处真实的白糖？

穿透了武崧的哨棒，武崧的韵力无法抗衡，如真似幻的白糖流露的悲伤他前所未闻，他无论处于心里还是自卫根本不愿攻击。

也没有退后，难道任由他侵蚀吗？

“臭屁精，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幸福的……毕竟我们是朋友……”

他的笑容是和平时的大大咧咧不同，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白糖是微笑的，微微的眯眼，是如沐春风的微笑，眼中熠熠生辉，浮光宛若悲伤流淌。

武崧：“……”

武崧再度陷入自责的深渊，他从开始到现在都觉得白糖是虚情假意的，而白糖待他从来没有一丝的欺骗。

“我也会保护你，就像刚才一样，就算你先行离去，我也绝不会怪你。”

武崧：“……”

武崧：“白糖一直都是这么想，可是我们明明没认识多久，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会说出理由，我，也就是他，如果说出缘由，或许……”

武崧：“……你不说也没有关系，我以后会好好待白糖的……”

混沌迷惑人的心智，深陷混沌包围之中，武崧却察觉不到眼前这个虚体正轻而易举地攻破他的内心，觉察他最脆弱的地方。

争强好胜，又没有能力，同伴在他的手中伤痕遍体，无可奈何只能自责……

混沌映射而出的心灵，善意和欲望会放大，自然，而抱怨和感叹也会放大。

“待我？如果你能保护好你自己，及时离开，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是白糖的声音，亦是白糖的责备，武崧忽然却确信眼前的真的是白糖的真实想法。

当真的发现自己无力回天的时候，除了自责又能够做什么呢？

白糖，他可是完全可以自己离开的……

可以丢下自己离开……

他没有这么选，而是与数不尽的魔物较量，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武崧：“都是我的错吗？”

武崧看向自己的双手，没有半点受伤的痕迹，又想起白糖血淋淋的白色衣裳，看着阳光灿烂之下雪色发丝变的一片灰蒙。

而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你如果没有能力，就还是自己离开为好……”

武崧能够依稀感受到，眼前的虚体对他失望透顶了。

但他又怎么可以离开……

“你要是离开了，我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如果你有能力保护我，或许，我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

武崧：“要是，要是……我有强大的韵力话……白糖……也就不会受到伤害了……”

“……难道你就不想救我吗？你心里应该知道，我受了这么重的伤，想要醒来恐怕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而且这么重的伤，保不准我就会死在你的面前……”

武崧：“……死……？”

从头开始，武崧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白糖冰凉的血迹都暗示着白糖随时都有可能气绝身亡。

“你只有带着我离开这里，回到长安太学府，才有可能治好我的伤……”

白糖要是不醒，他们根本回不去，武崧绝不是那种丢下同伴自己逃走的猫。

武崧犹豫，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臭屁精，你竟然还没想到吗？”

武崧：“……你说什么……”

“如果不出事，春台姐又怎么会让我们回去，一定是宝珠出现了什么问题，这里若是十年前的黎卿树林，怕是你和我早就回去了……”

武崧：“难道这里……”

这里……是真的黎卿树林？！！

发现这个惊慌失措的想法时，原本不愿意去相信，但白糖与魔物对抗的场景又是那么真实，根本不是什么虚拟的幻境，真实存在！！！

也就是说，多待一分钟，就会有多一分的危险，他必须带着白糖赶快离开这里，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