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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吊桥反应和架子鼓

暗恋大概就是一场无限接近于对方却始终不敢贴近的过程,为了离钱三一近些所以报考南京大学大概是她做过的最愚蠢却又最不会后悔的决定。她不能直接去安徽,那样太过于明显,于是在离安徽 170.4 公里的地方安下了营。暑假那会三个人一块为天昊小厨服务的时候,林妙妙装作不经意的和钱三一提及两地间的距离不远,不到一个小时的高铁,得空了两个人还能聚聚。

钱三一说是,南京有很多值得一看的地方,可惜江天昊留驻江州,要去南京算不上方便。

他大概是觉得这当是属于三个人之间的项目,却足以让林妙妙望而却步。

于是大学四年里,她和钱三一之间的联系只存在于江州首富的三人群里,见面也只有一次在江州小聚。

钱三一本就是为了早日投身到国家科研项目中去才进的少年班,于是在学习上对自己下足了功夫,鲜少有学习之外的活动,就连假期里回江州的计划也好几次因为要跟项目而搁置下来。足够令人嫉妒的天赋加之愿意付出更多的汗水,钱三一如愿在加入少年班的第二年就跟着导师参加了好几个国外的项目。

当然,林妙妙并不知道这些,她也有自己的学习要忙。上了大学就轻松了这样的话也就是哄骗哄骗孩子的,真正进了大学的校门才知道什么叫作自律式的高压学习。表面上确实不用像以前那般为了高分而拼搏,实际上要真想学点的东西就得花足够的时间、足够的心思去钻研。难得闲暇时她倒是想找找钱三一,想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可他们之间不常私聊,冒昧发一句类似于“在吗?”的消息显得她有图谋不轨的嫌疑。

可知道后面她上大二那年,钱三一连寒假都没回家,本来三个人说好了一块过小年,钱三一却失了约扭头去了德国搞科研。林妙妙许久没见过他自然失落,小年那天她只能和明榆江天昊三个人一块喝酒聊天。

明榆会加入这场聚会属实有些稀奇,林妙妙当时也没问为什么明榆会跳过她突然出现在天昊小厨门面,一直到后面明榆和江天昊坦言说决定在一起,林妙妙才后悔当初顾着借酒消愁没能发现两人在自己面前种种暗渡陈仓的表现。

后来钱三一跟的项目越来越大,在国外待的时间也就越发的长。或许是心里还抱有一丝幻想,想着钱三一虽然不知道自己对于他的心意,但还是保持着联系,书桌上还摆着许多钱三一从国外回来时带回来给他们的礼物,他身边也始终没有别人。也许他会等到她足够优秀、等到她足够勇敢去表白,然后他们就如臆想般快乐且美好的在一起。

抱着这样的想法,钱三一不断提升自己学位的同时,林妙妙也在往更高的位置上努力。

南京因为离钱三一太远终究没了意义,考研时林妙妙果断放弃了学校的保研机会熬了好几个月才遂了王胜男当年的愿,进了北大。

如果不是因为钱三一,她大概没有那么多的勇气敢继续冒着头秃的风险进修,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去面对那一篇篇等着改稿的论文,钱三一的地位无人撼动,可他们之间却终究因为现实而渐行渐远……

再见面时,当初豪言壮志说要成为江州首富的三个人都快忘了有多久没见。而再见也不再只是三个人,不再在路边小摊的据点。足够大的圆桌容纳了三十来个人,高一实验班的各位都不再是充满稚气的少年。

谁能想到时间真的会跑得那么快,当年初识时是不熟却故作熟稔,如今是熟悉却又深感陌生。林妙妙的旁边坐着明榆和江天昊,两人从大那会在一起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分开,上个月刚领证,婚礼的事还需要再筹备一段时间。

两个朋友间的喜事林妙妙是第一个收到消息的,毕竟关系摆在那里,况且她和江天昊明榆自打学成之后就都回了江州就业,平日里的联系还算密切,那一份铁打的关系说到底只有钱三一存在于微信聊天框的界面里。

可现在,他就坐在她对面,甚至都没告诉过他们她回来了,就这么突然地出现在这里,还有些得意地看着他们。林妙妙看到他只觉得心里有些堵,不知为何而烦闷的情绪让她多喝了好几杯的酒。

同学聚会自然不可能草草一顿饭就收拾了,续摊安排在了一家清吧,孙串出提前预约好了一块位置,恰好能让曾经各自为伍的伙伴们能好好聚一聚。

钱三一很是自觉把自己归回了江州首富们的行列,难得能和好友们聚聚,他像以往每一次一样和江天昊拥抱,拍拍林妙妙的肩膀。林妙妙想要叛逆,突兀躲开了钱三一即将要落下的友好礼。

不远处的舞台上是一支常驻的乐队,林妙妙穿过人群走了过去,她和主唱说了些什么之后又和鼓手说了几句,接着就见鼓手站了起来。

林妙妙调整了下状态之后就开始挥舞起了鼓棒,噼里啪啦的声音直直蹿进钱三一耳朵里。

让他有些头皮发麻。

林妙妙的爱好这么多年似乎都没有改变,她还是独爱五月天。

高二时她会在送他去车站的时候,塞给他录好笑忘歌的 MP3,喝醉时她会哼唱你不是真正的快乐,就连现在去打架子鼓,也是选的倔强。

如果说林妙妙有魔法,那被她魔法棒击中的一定是钱三一。他从没见过这样子的林妙妙,帅气、果断、像架子鼓敲响的节奏一般具有穿透力。他的目光因为这样的她而不曾移开,他所看到的画面里一瞬间清晰的只剩下林妙妙。

辛德瑞拉十二点要变回灰姑娘,一曲毕之后林妙妙拎包回家。她的情绪实在难以控制,只能没骨气的先跑。钱三一如梦初醒坐到了江天昊旁边

“林妙妙什么时候学的架子鼓?”

江天昊一直在和明榆嬉闹,没关注到林妙妙什么时候上去露了一手,只知道她刚刚回来拎包要回家。听见钱三一这么问,他也大为震惊“林妙妙会打架子鼓?什么时候的事?”

江天昊当年同样错过了林妙妙的演出,自然也不知道。就连林妙妙刚刚上台他也一无所知,所以当钱三一这么突如其来的问起他来,他也就只能说不知道。

孙串出不知道从哪几个人身边穿过,走到了钱三一背后。正好就听到这句话的他忙把酒瓶递给了钱三一让其帮忙拿着,自个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从微信收藏里翻了好久,才把当年校庆演出上林妙妙出演的视频给钱三一发出去。此刻的他也许是醉了,拿回酒瓶之后喝了一口,语气里带了明显的炫耀“当年林妙妙的表现真的精彩绝伦,我偷摸着拍了时评,一直放了好多年。”

孙串出当初喜欢林妙妙,是整个实验班都知道的事情。而林妙妙拒绝孙串出,整个年级都知道。那会的孙串出声势浩大,表白的时候自然也是被拒绝的很惨。所有人都以为孙串出会很难过,可第二天的他沉默却不失落,别人来安慰就是说没事,青春嘛!疼痛文学才是主基调。

但其实,他被拒绝那天晚上,林妙妙回去后有好好安慰他,和他道歉,甚至把她心底的秘密和盘托出。

她说,她很羡慕他的勇敢,那样就算是放弃也能干脆利落。

于是这么多年,孙串出也依旧倾慕林妙妙,但此刻的林妙妙在他眼里已经毫无秘密了,于是他能清楚看到他喜欢的女孩子里,眼里满是另一个男孩子、能清楚看到她会因为他出现而变成一个更加鲜活的人。

所以,趁着醉意,他才能让自己不那么舍不得地,把自己珍藏多年的宝贝分享给另一个人。才能真的说服自己,帮她一把,让那么闪耀的她推向她喜欢的人。

钱三一回到家洗完澡之后,看了好几遍视频。

架子鼓是乐队的灵魂,林妙妙是施展魔法的精灵。

这晚,钱三一罕见的梦到了林妙妙,她挥舞着鼓棒,肆意敲打着,而鼓声的频率,与他的心跳同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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