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伤的玄女,在床榻之上沉沉浮浮了数日,终得一丝喘息之机,缓缓下床,试着迈开步伐。她身上的伤痕已大致愈合,唯独那双明眸仍受灼烧之苦,每当灵力涌动,压制痛楚,都如撕裂般难以忍受。
她坐在床边,郁闷地捂着双眼,耳边忽闻脚步声,想必是冰夷无疑。
玄女“前辈,是你吗?”
有时,她会误听风声,碎石滚动之间,似是脚步踏响。
冰夷轻轻应了一声,情绪无从寻觅:
冰夷“今日清醒了”
在前几日的昏迷中,她即使醒来,也是服药后便再次沉睡
玄女“还要多些前辈照料”
冰夷手持药碗走近,轻轻放下,手指轻柔地解开她眼前的白绫:
玄女“前辈,我有一事想问……”
冰夷“你说”
白绫褪去,冰夷以灵力引动瓶中液体,如丝如缕,轻柔地缠绕在玄女的眼眸上,带来阵阵清凉的舒适感:
玄女“仙友们常说,前辈喜好游历四方,不恋昆仑,却为何愿意照顾我?”
对此,玄女颇感疑惑,这样的自由神龙,怎会甘于守于一地,日复一日为她煎药:
冰夷“昆仑山浊气蔽日,非我所喜,因而常游历四方。”
冰夷“至于你的后一个问题……”
冰夷“若是在我境内神女陨落,天庭必兴师问罪,我不欲招惹无谓的纷争”
冰夷望着她,抬手轻轻拭去眼睫上的水珠,再次为她的双眼蒙上白绫:
玄女“原来如此。”
玄女“那日前辈相救,玄女昏沉之际,只见前辈背影,蓝衣飘渺,长发雾蓝,不知前辈真容如何?”
冰夷为她系好白绫,玄女下意识伸手欲摸,却被他轻轻握住,那冰凉柔软的手感令人心安:
冰夷“莫要触碰”
她依言放下手:
冰夷“我的模样,与你无关。”
玄女轻笑,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
玄女“只是好奇罢了。”
玄女“前辈的声音悦耳,世间少有,想必容颜也是绝世无双。”
冰夷依旧淡然,玄女却看不见他那刻的动作。
冰夷“我容貌平平,见与不见,无甚区别。”
平平无奇?
玄女心中存疑,她可常听九重天的仙友赞颂,神龙冰夷姿容非凡,胜过九尾狐族。
笑声中,玄女忽感心口剧痛,本能地捂住胸口,呼吸一滞。
冰夷“小心。”
冰夷及时扶住她的肩膀,防止她跌落,灵力涌入,与体内的火毒抗衡,痛得玄女汗如雨下。
玄女“这…这是什么……”
冰夷“你体内有火毒,强行祛除恐伤及根本,待你伤愈,我自会为你解开”
痛苦难以言喻,似炙烤又似冰封,两股灵力冲突,让她生不如死:
玄女“唔!”
玄女紧咬朱唇,下意识紧紧抓住冰夷的手:
冰夷“忍一忍。”
血气上涌,口中涌出黑血,似内脏欲熔。
玄女“疼。”
玄女“冰夷。”
玄女“好疼。”
力竭之下,她倒入冰夷怀中,那股冰凉的气息让她稍得慰藉,玄女嗅到雪的气息,那是冰夷的味道,清冽而独特,如万年不化的雪。
冰夷轻拭她唇边血迹,那抹鲜红映在他冷白皮肤上,让玄女怔住,未想到最爱干净的冰龙,竟为她拭去血痕,且动作如此轻柔。
意识逐渐模糊,玄女在剧痛中晕厥。冰夷感受到她呼吸的平缓,知她已痛晕过去。
他望着她,眼前玄女苍白如当日被围攻之时,那时他将她救下,她便一直昏迷。冰夷忆起抱她返回住处的情景,她就这样静静地依偎在他怀里,与现在如此相似。
那天,冰夷心生异样之感,想要拯救她,正如此刻。
待玄女面色恢复,冰夷方停止输送灵力,低头望着她,鬼使神差地伸手轻触她的面颊。
他非因担忧天庭追究,亦非大发善心,而是那天在山巅,抬头便见玄女飘落雪中,腰间别着山茶花,白衣舞动,美得惊心动魄。那清澈的眼眸,胜过碧海蓝天,成为阴沉昆仑中唯一的色彩,死寂山岭里唯一的生命。
仅此一瞥,便已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