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戬昭》八、无题

　　杨戬初到开封府，这里楼台林立鳞次栉比，酒肆茶楼随处可见，他悠闲的迈着步子穿行于奢靡繁华的大街上，随处都可以听见摊贩的叫卖声。

　　他用障眼法换了身白袍，手持墨扇走近一卖鱼的小摊前礼貌询问：“请问小哥，开封府衙怎么走？”

　　那卖鱼的鱼贩本在低头杀鱼，剖取内脏，听到有人问路，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便开始侃侃而谈起：“公子想必是外地人吧，是到开封省亲呢，还是来此申冤的？你是不知，自包拯包大人上任开封府尹以来，我们老百姓的头上真的就如被青天庇护了一般……”鱼贩随意抬头撇了一眼，又顾自低下头继续手中的动作；“还有那个被圣上封为“御猫”的少年，据说是个有名的少年侠客，我听说书的称他为“南侠”，这个少年可了不得了，他呀是咱们包青天力荐给皇上的，耀武楼献三绝艺那一日我也在场。他那身手敏捷的，就好像我家飞窜的猫一样；还有他舞的剑很有力量，我站那么远都能听到劈空的“呼呼”声；再有他那百发百中的袖剑，空中四散飞开的鸽子他能一只不落的都射落在地，还能不伤分毫……”

　　鱼贩说的是眉飞色舞，就连旁边买鱼的买主都大有加入其中的架势，杨戬听了半晌，才温声附和道：“嗯，听你说来，开封府衙的人的确不错，看来这个开封府衙的人都恪尽职守，深得民心。”转而又道：“那么小哥，这开封府衙该怎么走呢？”

　　鱼贩把手中杀好的鱼交递给买主，这才有时间站起身抬起头来看着这个询问自己开封府怎么走的公子。

　　他方才并未注意询问者，这会儿得了空，便如同受到了惊吓般，他眼中的关切之意骗不了人，那常年杀鱼的手上早已被那把杀鱼刀磨出了厚厚的老茧，他在他流露出关切的眼神之时，那只粘着几片鱼鳞还尚留有血腥的右手已经不自觉的伸向杨戬的额头，急切道：“展大人可是伤了脑子？您每日早出晚归为我们百姓挣得一片宁静，您可别吓唬王哥啊？走走，我带你去开封府，去找公孙主簿给您瞧瞧。”

　　还未触及杨戬，就被杨戬用墨扇挡开，这时鱼贩心里“咯噔”一声，本来还不敢置信的弦彻底崩断了，他急急的交代了一下身旁另一个摊贩帮忙照看自己的鱼摊，便随意的用清水洗了个手，拉起杨戬的袖子匆匆朝开封府疾行而去，也不管杨戬是否要张口辩解。

　　他们不一会儿就到了府衙大门，那位自称王哥的鱼贩这才放开杨戬的衣袖，三步并作两步，登时跨步到守门的赵霁身前，忙道：“展大人好像失忆了，小民把他送回来了，麻烦各位差爷去请公孙主簿诊视一番，小民就在这外边等着。若是没有大碍，也好让小民放心一二。”

　　“你把人带进来，我去找公孙先生。”衙差领着二人就往府衙后院行去。

　　这时，马汉正从府衙大牢往府衙大堂走去，他看到赵霁带着两个人正迎面走来，顺便问道：“这是又发生什么事？这～”他指着杨戬又道：“展大人怎么了？”

　　陈竖摇头：“听说是失忆了，我正要带他们去找公孙先生瞧瞧，具体的还要等公孙先生诊断完才会知晓吧。”

　　“好了，你去请公孙先生来展大人的屋内瞧，我领他们过去就好，去吧。”

　　赵霁看了一眼二人就放心的去书房找公孙策了，而马汉则是领着二人进了展昭的卧房。

　　马汉示意王哥坐在桌子旁，自己倒了两杯茶水递给二人，他看着杨戬询问王哥：“展大人今晨出门巡街不是还好好的？这会子怎么会失忆呢？”

　　王哥洋洋洒洒的跟他说自己是如何遇见杨戬并且觉得他失忆的，这还没说完，那边敲门声响起，公孙策提着个药箱就走进屋内：“展护卫，你巡街也好，办案也好，就一点不好，不懂得照顾自己。不是我说你啊，你抓捕犯人就抓捕犯人，不要总是弄得一身伤回来，你这样你爹要是知道了，我跟包大人可吃罪不起。”

　　是了，展睿将军的名号，朝堂江湖可都是响当当的。提起他，哪怕是牢里的罪犯，狠毒的杀手都是要称颂几句的。

　　公孙先生唠叨了几句，这脉也也诊了，他朝众人宽慰一笑：“展护卫没有生病，身体也很康健，这你们可以放心了。”

　　听到杨戬没有失忆，王哥虽有疑问，但是公孙策如此说，他也就放下心来，抱拳告辞离去。

　　屋内的杨戬看上去虽然与展昭外貌别无二致，可是细看之下，公孙策就发现了不同，二人气势不同。杨戬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才有的睿智沉稳，而且他身上有官家都企及不上的威严庄重；展昭虽然温和有礼，但也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那种初经世事的单纯青涩，周身散发出的少年意气是他这个年龄想掩藏都掩藏不住的。

　　杨戬本来想解释自己不是展昭，可是他看众人对这个尚年幼的护卫如此关心，他实在不忍看到他们眼中失落的表情，而且他也很享受被人关心的感觉。

　　公孙策斟酌了半晌，打算开口，于是他把马汉先支了出去，才迟疑道：“阁下不是展护卫吧？”

　　“你是公孙策？”

　　“学生正是公孙策。敢问阁下与展护卫是什么关系？”

　　“杨戬不知你口中的展护卫是何人，我是来看望老友的。”

　　“既然阁下说展护卫素不相识，那你为何要易容成他的模样。还有你口中的老友又是何人？”

　　杨戬好笑的看着公孙策，侧目道：“公孙先生不必紧张，我对你们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来看望包拯。”

　　杨戬越是笑得淡然，公孙策反而越发担忧，他防备笑笑道：“阁下何必避重就轻，就算是为了看望大人，你也没有伪装成展护卫模样的必要，堂堂正正的告知来意，衙差自会前去秉明大人，何必鬼鬼祟祟的，假借他人身份。”

　　“看来展护卫长得与我一般无二，这我倒好奇了。公孙先生不必担忧，我如果对你们心存恶念，你们谁也跑不掉。告诉我，包拯在哪？”

　　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硬气的话，除了杨戬此人，谁能有这份自信。如果这话是从别人口中说出的，那么公孙策此刻也不会下意识的就相信了他说的话，就如同他所坚信的那位心怀三界众生的天神，从未做过见利忘义、大义灭亲之举的行为一样虔诚。

第一大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