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夜幕下溺死人的深沉黑暗，是坠入深海后死死拖住他的那双手。

宋沉在午夜醒来，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一丝的光亮，寂静的只有他一个人，恐惧无限渗透，却无法将宋沉拉入撕心裂肺的崩溃中，那种情感很柔弱，隔绝了一切癫狂，只在沉默中爆发。

黄石不甘愤恨的目光，黑瞎子冰冷刺骨的体温，还有在拿起枪时无限滋生引诱他的恶欲，犹如被打破的酒杯，在瞬息间贯彻宋沉的全身。

宋沉重重的闭上了眼，拼了命的想撇去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片段，他不该想的，明明这一切，不是他的错不是吗？

明明，他像黑瞎子说的一样，那么想走进沙漠见到吴邪，亲口的去问一问他。

可再如何洗脑，宋沉颤抖的身躯却始终骗不了自己。

暮沉隐蔽，宋沉背着包轻手轻脚的样子毫无保留的落入解雨臣的眼中，手中原本端起的酒杯快速放下，猛的起身朝门口走去。

可步伐刚刚踏出去几步，解雨臣却犹豫了，他缓慢的转身坐回了椅子上，眸光流转望向窗外的宋沉，是人海浮沉中永远能让解雨臣一眼找到的背影，他走的决绝，似连一眼留连的目光都没有分给这座冷冰冰的宅院。

甜腻的石榴酒滚动入喉，解雨臣的神情隐匿在暗沉的灯光中，什么也看不清，只似乎显得平静落寞，随着双眸缓缓合上，一滴晶莹的泪珠顺势滑落。

解雨臣“算了。”

他等了宋沉十年，就当作他从没有等到过罢了…

而宋沉，在解雨臣的由于放纵下，十分顺利的逃出了解宅，寻着记忆中只去过一次的地址找去，那是苏万的家，他目前唯一能找到的和吴邪有关联的人。

望着这座还灯火通明的房子，宋沉犹豫着摁下了门铃，屋里很寂静，甚至短暂内根本没有给他回应，宋沉不甘心，伸出手准备再按一次，门却在突然之间被打开，屋内的光一下照到宋沉的眼睛，让他有些难受的眨了眨，随后才看向开门的人。

入目的人有些眼熟，宋沉记得，可触目惊心的却是，曾几何时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此时眉眼安静略带消沉算计，疲累且是满经风霜后的成熟。

是黎簇！

宋沉像是久逢甘霖的激动，也是逆境挣扎中无助伸出的手，他一把死死的抓住黎簇的胳膊，一把扑了过去。

宋沉“吴邪…吴邪！”

黎簇眉头一皱，明显也认出了宋沉的身份，下意识用力的抽了抽手，宋沉抓的很死，黎簇虽没甩开他，却将宋沉整个人带的摔了一下，狼狈的跪坐在地上。

黎簇“你认错了，我不是吴邪。”

宋沉“不是！不是！”

宋沉抽噎的话说不全，却固执的不肯撒手。

宋沉“吴邪，我找…吴邪…”

两个人此刻的模样都与初见时很不一样，宋沉的头发又长了，短短几个月已经到了腰上，此刻凌乱的披散在身上，与泪水交织粘在一起，眉眼间满是被摧折后的憔悴脆弱，偏执却又可怜。

黎簇看的心软，他伸手将宋沉从地上拉了起来，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失望开口。

黎簇“我也在找他。”

苏万和杨好本就是和黎簇交好愿意共赴沙漠的狐朋狗友，此刻也听着声音赶到了门口，看着眼前这一幕也不敢说话，直到黎簇扶着哭到脱力的宋沉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苏万“鸭梨…他？”

黎簇眼光滚动，沉寂片刻，终究没有说出话。

杨好“我们可要出发了，你总不会要告诉我带着这个拖油瓶吧？”

纤细无力的手在嘈杂中慢慢抓住黎簇腰间的衣服，他缓缓回头，在这一刻赫然与宋沉对视，挂满泪珠的双眸宛若春意残败的娇花，带着无尽的祈求和脆弱攀附而来，黎簇原本都到了嘴边的话却说不出来了，面对杨好充满质疑的面容，黎簇缓缓抬眸，眉眼间流露出了少年不该有的决策一切的坚毅，不容反驳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