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之乱，皆因我而起。可笑我还口口声声的说要复仇，最该死的竟然是我自己。”
“师父，小清错了。”
“汝菱，停手吧。我对不起你，我把你变成了和我一样的怪物。”
“师父，你没想到吧，高高在上的你竟然也有匍匐在地的一天，可是你是不是忘了，现在轮不到你来命令我了”
“这一生，你让我如何我便如何，现在，也该你顺着我了。”
“师父，你不能死，你欠我的，此生都无法偿还。我要你活着，和我一起痛苦。”
顺德将奄奄一息的宁清关在了从棘所，她一边为他治伤，一边却又变本加厉的折磨他。
“师父，你现在的样子可真难看。”
“你想死，就因为她想要你死，你便想死。凭什么？你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怎配得到解脱。她不是想守护这世间吗？我就要毁她所想，灭她所求。”
“汝菱…”宁清看着这个被自己养大的女孩，他教给了她自私和暴虐，甚至将自己的偏执也教给了她，却没有教她如何去爱别人。
他又怎会教她爱呢？连他自己都成了一个怪物。可是现在，他是真的想救她。
“汝菱，我想死，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你。我想救世人，但我最想救的是你啊。”
“如果我的死能够让你明白，让你变回最开始的那个人，我死而无憾。”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顺德爱他的师父，却也恨自己在他心中一直都是替身。现在她只想折磨他，让他也感受一下自己的痛苦。
“师父，你以为你现在说这些，我还会相信吗？在你心里，我永远都比不上她。”
“她让你回头，你便乖乖听话，我让你留下来，你却那么不情愿。你想解脱，我不会给的。我会让你看着，我是如何实现你的心愿，为这天下办丧。”
“汝菱，不要啊。”
“你恨我可以，想怎么报复都随你，求你，不要牵连无辜之人。”
“你求我？”一向目中无人的仙师也会说求这字。看着他跪在自己脚下的样子 ，顺德却觉得无比悲哀。
他们做尽了坏事，现在，已经无法回头了。那便做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吧。
“汝菱，你想要什么，师父都答应你。我求你，不要再继续为恶了。”
顺德大笑三声，俯视着宁清。“师父，你现在慈悲的样子，一定和你的师父一模一样吧。可你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她，我很清楚。”
她不会再被他的柔情欺骗，她知道他的眼中一直都没有自己，他现在这样是为了完成另一个人的所求。她不会让他们如愿。
离开从棘所的那一刻，顺德回头看了看宁清。
“师父，我想要你的心，你给得起吗？”
不管宁清怎么道歉，怎么认错，汝菱都没有停止自己的计划。他们负了她，她就要让他们都付出代价。
“师父，你的夙愿不是为这天下办丧吗？现在汝菱来替你做，也是一样的。”红衣女子笑得癫狂。
宁清看着她，不断的说着“汝菱，停手吧。”
“汝菱，停手吧。”
她曾有很多机会可以停手，重新变回那个善良悲悯的汝菱，可时至今日，她已无回头路。爱也好，恨也罢，她只为一个痛快。
“师父，你好好待在这里。待我解决了北渊那些人，再来看你。”
“汝菱，你到现在都不相信，我是真的在为你着想吗？”
“哦？为我着想？”顺德微微挑眉，不屑的看着宁清。
“你为宁悉语活了千年，为了她，你可以与朱厌结契，可以毁天灭地，甚至可以亲手结束自己的性命。我在你心里，连草芥都不如。你会为我着想吗？”
“汝菱，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我是利用过你，可这份利用里，也是有真心的。”
“我不懂怎样去爱一个人，为了让师父在我心里永远不可替代，我故意将你和她做了区分。可你我百年的相依相伴，我也曾对你动心。”
“我是个自私的人，更是个糊涂的人。我一直活在自己的执念之中，忘了回头看身边的人。”
“汝菱，只要你能放下执念，我愿意死在你的手中”
汝菱没有给宁清回答，即使她的内心产生了动摇。她不会忘记被欺骗的痛苦，不会再次上当。
“该去北渊了。”她受过的所有屈辱，她都会向他们讨回。”
傀儡大军和北渊众人打得热火朝天，而纪云禾一人对战顺德。
“纪云禾，本宫杀了你那么多次，今日，你终于要死了。”
“顺德，你先看看这个人。”纪云禾施展术法，满头白发的宁清出现在顺德的面前。
“师父…”她的脸上有一瞬的担忧。接着却又大笑起来：“纪云禾，你想用他来威胁我吗？那你的如意算盘可打错了。除了你，我最恨的人就是他。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是吗？那你怎么还没有杀了他？”
“等杀了你们，本宫就会杀了他。”
“废话少说，今日，你我之间，总有一个人要死在这里。”
二人打了几个回合，纪云禾现在的力量明显不如顺德。她只好强撑着。就在顺德以为自己就要胜利的时候，鲛人出现了。
“你以心头血祭剑，竟然还没死？”
“长意，你终于来了。”纪云禾微笑着，她相信长意不会让她一个人面对的。
“顺德，其实，在这个世上，还是有人爱你的。”
“姐姐”天君也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姐姐，只要你收手，你还是我的好姐姐。汝钧永远都不会弃姐姐不顾的。”
“汝钧…”
“不对，你现在只是在骗我。当初你为了纪云禾，废了我的封号，将我禁足，是你，是你不顾姐弟的情分。在你心里，纪云禾比我这个姐姐还重要。”
“现在你又要帮着他们对付我，是吧？”
小天君努力解释：“不是这样的，我没想过伤害你。”
“纪云禾，你的御心之术对本宫没用，使出你们的全力，让本宫看看。”
长意的鱼尾已经恢复，他和纪云禾联手，顺德对付他们两人变得有些吃力。纪云禾趁机毁了她手中的铃铛，傀儡大军尽数倒下。
而长意以鱼尾为武器重伤了顺德，他俯视着地上的顺德，冷冷道：“昔日我救你一命，你却害我父王惨死，让我有家不能回。如今，你仍不知悔改，我便替天行道。”
汝菱慢慢闭上了眼睛，这一次，她不再害怕了，因为没有人会来救她。以前每次遇到危险，她都会呼唤宁清。她知道他会一直保护她，他是她的盖世英雄。可是后来，她才知道他不是。
等待的命运没有降临，顺德睁开眼睛，只见宁清挡在了自己身前。他现在没有了往日的光鲜亮丽，被囚禁了好几天，他连妆容都来不及整理，整个人蓬头垢面的。现在，他更加奄奄一息，他的嘴角不断有鲜血流出来。
“为什么？”汝菱问他。为什么要救自己。
宁清半跪在地，他用力抬起头，凝视着顺德的眼睛：“汝菱，对不起。”
对不起，我曾对你造成那么深的伤害，也对不起，我把你变得面目全非。
“如果注定要死去，那我希望，我是死在你的怀里。”
“现在我就要死了，你心里的恨可减少了些许？”
宁清慢慢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千纸鹤。“汝菱，你还记得这只千纸鹤吗？”
顺德当然记得，那是她很久之前求着他为自己做的。
“师父，你能为汝菱折一只千纸鹤吗？”
“汝菱听说，凡人如果有想要实现的愿望，就会折一只千纸鹤，对它许下心愿，它就会实现。汝菱想要师父为我折一只。”
那时的宁清满眼宠溺的答应：“好，师父答应你。”
这只千纸鹤是宁清送她的第一份礼物。后来他送了她无数的奇珍异宝，她早就忘了这份礼物。
他也曾对她有过真心…
“师父…”顺德走过去，将宁清抱在怀里。
她为他整理了一下鬓发，宁清含笑看着她。
“汝菱，我这一生没有做过一件好事，临死前，我想要保护心爱之人。”
“这次，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骗你”
“师父…”顺德心痛的看着宁清。她真的很恨他，恨他只把她当做一张脸，但同样，她也很在乎他。
“师父，我相信你。”一滴滴晶莹滚烫的泪落在宁清的脸庞，他用最后的力气，想要去抚摸她的脸，手却最终停在了空中。
顺德抱着宁清的身体，在地上坐了很久。最后，她擦干了自己眼角的泪，低头在宁清的前额落下一吻。
“师父，汝菱不会让你孤单的。黄泉路，汝菱陪你一起走。”
“若有来生，我们再一起学习如何去爱一个人。”
她最终陪着他一起消散在天地间。
“师父，你以后是我一个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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