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对户籍一向搜查仔细,就连流浪的乞丐也有着自己的户籍,
“流放之人为何要想方设法的进入朝堂?”
珊珊抬手捏了捏下巴,猜想着,
“报仇?”
“谋反?”
她试探的说出几个猜想,可又觉得不对劲,此时入朝堂做官也不过是从最小的芝麻官开始,
等他们这些人有一两个爬到上面的时候,玉龙早已将整个朝堂把控在手里了,
“我猜或许他此行目的不在当下。”玉龙牵着珊珊的手说道,
“难不成是等你老了?”
珊珊侧过头笑着打趣道,突然两人脑中白光闪过,
“对啊,他也不需要等到你老,只要等到......”
珊珊感觉不寒而栗,这背后竟然隐藏着一个人一直在盯着玉龙的命,
“他若是想杀我,那他要扶谁上位呢?”
玉龙眼眸微眯,两人双眸瞬间对视,一同开口道,“司马玉承。”
“坏了,我得让人去保护他。”玉龙语气严肃,
“此人的目的肯定不是单纯的扶持玉承,不然早在云中城出事的时候他就将玉承救走了,他的目的是借玉承的身份更顺利掌控楚国朝堂,进而除去我司马家。”
“司马玉承有一老师,当时信王妃骗司马玉承出城时用的这个方法,天佑哥,你可知道他的老师是谁?”
“他的老师?”
玉龙回忆着,他那些日子与司马玉承一同在云中城游玩时听他提过,叫什么来着,
“古澈。”玉龙想起来了,
“是他?”珊珊眉头一皱,
“你认识他?”
“嗯,当年我参与科举时曾在他的学堂上过课,他确实很厉害。”
珊珊当时年少不到十岁,当时的古澈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岁数,那现在他应该也快六十了,
“一个已到耳顺之年的老人,还会在乎权势朝堂?”
“他没有儿女吗?”玉龙问道,
“没有,他一生未娶,不过坐下学生无数,我也是其一。”
珊珊叹了口气,玉龙明白她的意思,若这古澈犯了谋反之罪便是株连九族,那他的学生弟子也同样逃不过,
“天佑哥,恐怕我需要亲自去拜见一下他了。”
“我陪你一起。”
玉龙双手握住珊珊的肩膀,温柔的说道,
他不会阻挠她的行动,但他要保护好她。
“好。”珊珊嫣然一笑,
他们两人心意相通,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和解释,一切只因我懂你。
玉龙珊珊两人站在一处门面有些老旧的府衙前,
“这古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玉龙看着外表简朴破旧的古府有些疑惑,若是这住所奢靡浪费他还能理解,可这里破的好像没人住的样子,
倒让玉龙有些想不明白,一个随手就能许给官员百两千两黄金的人会住在这里?
“我也说不清楚。”
珊珊摇头,敲响了府门,
“你好,请问你们找谁?”
一位老仆开了门,浑浊的眼眸试探的打量着他们夫妻二人,
“我们是古澈先生的学生,特意来拜访先生。”
玉龙笑意礼貌温和,说道,
“拜见我家主人?那你等一下,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您就说白石来访,先生自然明了。”
珊珊点头道,
“好。”老仆将门合上,
“你说他会不会直接对我们动手。”
玉龙在珊珊耳旁说道,手偷偷摸摸的摸了摸珊珊的肚子,却被珊珊抬手一拍打掉,
“不会,他若是真有夺位的心思,必然会先让你的名誉在百姓中有恶,他才有正当的理由高举旗帜而反,就像当年我对叶贼一样。”
珊珊抿嘴一笑,当时她的办法还真是从这位老师身上学到的,
“两位请进,我家主人有请。”
半响后,老仆开门恭敬的请他们进府,两人相视一眼并肩而进,
这院内还不如外面府墙,杂草丛生,游湖内也飘散着枯叶,一副荒芜人烟的样子,
他们随着老仆的引路穿着各种小道,
珊珊突然在一旁的一棵繁茂的树下看到一个孩子,孤零零的只有他一个人,
乖巧的盘腿坐在树下认真的看着膝上的书,并没有因为他们二人的出现而抬头,
“老人家,不知那个孩子是?”
“是主子远方的侄孙。”
老仆随口解释道,珊珊点点头,视线却有一次落在那孩子脸上,看身形应该是六七岁,
这么小的孩子就能这么安静的坐在那里想必心智成熟性子安稳,
不过这个长相,珊珊脚步顿了下,收回了眼神,眸子半垂,脑中有东西一闪而过,她没抓住,
“怎么了?”
玉龙看她看着那个孩子有些发愣,问道,
“没事。”
珊珊摇摇头,冲他用眼神瞥了下那孩子,玉龙小幅度点头,明白她对那孩子的怀疑,
“主人,客人到了。”
“请他们进来吧,咳咳。”
老迈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
“学生白石见过先生。”
珊珊率先开口,隔着屏风恭敬的俯手弯腰行礼,
“晚辈楚天佑,见过先生。”玉龙将折扇顺于手下身子挺直拱手道,
“白石,过来吧。”
两人听着屏风后的老者语气欢喜,对视后皆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
两人一同越过屏风看到了其后的老者,他鹤发白衣,瘦骨嶙峋,面如却慈爱善意,
“坐。”他抬手请玉龙珊珊跪坐于面,
“先生还记得我?”
珊珊恭敬的跪坐下来,双手抬起接过了古澈递给的茶,却并未饮用,
“当然记得,你可是老朽最得意的学生,虽然教你的日子的不多,但老朽也狂妄些自称一下你的老师。”
古澈脸上的皱纹也随着笑意变得柔和,
“这就是你的夫君吧?”
古澈顺了顺全白的胡须,眼神探究的看着彬彬有礼的玉龙,
“他就是你为之努力的那个人?”
古澈看向珊珊,
“正是。”珊珊抿嘴一笑,侧过头看了眼玉龙,
“还算不错。”古澈冷哼一下,也给玉龙倒了杯茶,
“谢过先生。”玉龙颔首道谢,
“你们此次来是为了恩科吧?”古澈率先说出目的,
“正是。”
玉龙珊珊视线交合,一同说道,
“此事确实与老朽有些关联,不过......”
“先生不妨直说。”珊珊道,
“老朽此生无儿无女,仅为楚国苍生而活。”
古澈语气略显落寞,
“十年前遇见你时,我以为你会是那个推翻叶洪统治的明君,可后来却得知你是女儿身,又将这楚国随意交付于他人。”
古澈瞥了眼玉龙,
“他初为王君却抛下朝堂留恋民间,又岂是明君所为。”
玉龙被噎了一下,无奈的摇摇头,
“所以老师就暗中培养司马玉承。”
“不算暗中,那孩子心诚质朴,除了年岁尚小,也不为是个好国主,我不过是教导他些治国之道,没想到倒是将他母妃的心思喂大了。”
古澈想起信王府的惨剧叹了口气,
“那此次恩科之事?”珊珊抓重点的问道,
“是老朽的大弟子所为。”
古澈叹口气,原本挺直的脊背微弯着,珊珊身子一震,惊呼一声,
“他不是被叶洪流放北疆了么?”
“嗯,此次恩科中所有的顶替者皆是他在北疆的随护。”
玉龙一时有些听不明白,却未开口打断,
“他想推翻司马王朝,谋反?”珊珊问道,
“也不算,你们进府时应当看见一个孩子。”
“正是。”
“那是他的侄子,也就是叶麟的儿子。”
玉龙珊珊震惊不已,珊珊回想着怪不得,那孩子她曾经见过,他的母亲当年她曾搭救过,只不过最后还是惨死于东宫,
“他想扶持那孩子上位。”
古澈道,
“不过被我阻止了,一个年幼的孩童无知无求岂能为王,再者说,虽然当今国主留恋民间却除贪官斩恶吏,也并非昏庸无道之人。”
古澈明显是对着玉龙说道,说的他心虚的抬手揉了揉鼻子,
“那老师为何不直接将此事上禀给国主。”
“老朽也有私心,我那大弟子原本为人和善一心为国,只可惜遇上叶洪当政,一身本领无处施展,又因为他唯有的妹妹被叶麟看中强掳入东宫,更是对整个朝堂怨气满满,后因为得罪叶麟被判充军北疆。”
古澈抿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
“当时冬至日你们的行动很快,老朽也是托了一位老内侍从暗道将他侄儿救出,也算是给他妹妹留下条血脉,他也因此动了心思,既然当今国主能复国成功,他也定能为他的侄儿复国成功,所以才会造成此大错。”
玉龙珊珊相视一眼,对于此时的局面也有些苦恼,稚子无辜,可谋乱却也是大罪,科举舞弊更是死罪,
“老朽知道国主的忌讳,我解释此事也并非是为他求情,不过是事已至此罢了,他命苦没能赶上一个好君王,为其治国安民,后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也是死罪难逃。”
古澈从身侧拿起一信封交与玉龙,
“此信中是老朽对他的话,还望国主派人去往北疆,捉拿他时能将此信交于他,也算是圆了我们师徒情谊。”
玉龙双手接过,抬眸认真的看向古澈问道,
“先生对那孩子的安排?”
玉龙并非想赶尽杀绝,叶麟原本的兄弟姐妹和子女都被玉龙送去了皇陵忏悔守灵,这孩子......
“还望国主开恩,此次恩科一事解决后,老朽便带着他归隐山林,并为他改姓,就随他娘那边姓陈。”
“也罢。”
玉龙终究还是在古澈恳求的目光下心软了,点头答应了他,
“多谢国主。”
古澈身体往后移了一段,俯手跪拜,
“老先生请起。”玉龙道,他与珊珊相视无奈的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