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5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泪如霜。

1.

莺歌燕舞，花草鲜美，春波拍岸，一路美景。马上有金发少年郎微微转醒，眼波微动。

入他眼来的是春日生机，而非乱葬岗的萧索凄寒。心头随着身下马不平稳的步子微惊。

身前少年似乎注意到了马上之人的动静，转过身来，面上皆是惊喜。

他勒住马绳，逆光朝金浅笑，墨色的发在光下更显少年意气。

“你终于是醒啦！”少年眸子清浅，遮不住一汪呼之欲出的兴奋喜悦。

在前头大踏步走的少女闻言，也转过身来。一头红发恣意潇洒，她朝马上人挥手，笑意甚浓。

“忘介绍了！在下艾比，那个黑毛是愚弟埃米。”艾比声音清亮，与春风一起入金耳里。

金正要张口，却被嘴里的血腥味逼的想干呕，最后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破碎音节，权当回复。

埃米眼尖，瞧见金嘴一张一合之际，里头的空荡。心痛一惊，眉宇间添了疑惑与惋惜。

如此美丽之人，竟会有人狠地下心割其舌，取其命……

殊不知，在大好春光下，金心里全没有自怨自艾。失去前尘记忆的他，被浅草里一蓝一红两身影惊艳着。

伏在马背上，眼含笑意。

2.

金醒后，姐弟俩就放慢了行程，月上柳梢时，便找了家客栈住下。

客栈明亮，里头却闹哄哄的，汗味淋漓。艾比大和一声“来一间上房！”

就见小二讪笑小跑而来，引着三人往楼上走去。金被埃米抱着，一头金发未束，全洒在那人怀里。

“听说了吗？齐王今日迎亲！那王府一带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可不是吗！齐王格瑞与那安阳郡主郎才女貌，可般配了！我今个赶巧路过郇王府还捡了几块碎银子！”

……

客栈里人声鼎沸，细听，却全是与齐王成亲有关。金被那格瑞二字莫名震地心颤。

他把头埋地跟低，企图不去听闻那搅地他心神不宁的话。

3.

夜幕终是降临，寂静却迟迟未来。京城一带皆是张灯结彩，锣鼓喧天。

金打开床头的窗，映入眼帘是一条鲜红的街道，一排排灯笼将长夜照地如白昼。

一花轿，从远处缓缓而来，如一朵盛放的花，艳丽绝伦。一条长街顿时失色。

花轿前有新郎，银发高束，一袭红装衬地原本清冷的人有了生气。

金于高处，看不清低下骑着白马之人的神情，只觉得那人马行地飞快。不带留恋的从他眼里离去。

心如刀割，本是喜庆的场景在金眼里却只有苦涩。那抹银发在夜中飘洒而过，如烈火烧地金心里只剩荒草。

金闭眼合窗，将红尘喧嚣皆隔于窗外。

努力压下心里的酸涩，明是素昧平生，怎么就惹的牵肠挂肚，肝肠寸断……

4.

鞭炮齐鸣，一路皆是艳羡。格瑞脸上无喜无悲，平静如常，眸中还是一片苍凉。

众人欢庆，独他像在奔丧。一袭红衣，像是被血染的而非情爱绵长。幸亏人高马大，无人知他心伤。

他疾行在街上，身后有人叫闹“王爷今个儿心真急，等不住要和小姐入洞房了！”

如雷贯耳，他所行一切，于他人眼里是情深一往。他加快了速度，想逃离这喧闹。

可一路行去，道路曲折，绵延不绝。

身后红装花轿是怎么甩也甩不掉，皱眉之间，有晚风徐徐拂面，他无意顺着风往一客栈窗前瞥去。那窗在他视线欲要落下之际，便合了下去。

他心里颤动，他好像看到一缕金发在窗里飘洒。回眸之间，脑海里那人鲜血淋漓的样子似要将心刺出一个洞。他呢喃着，句句是“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