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最后一抹夕阳落下，夜幕正式降临，白天荒颓的村庄渐渐地苏醒。

　　纪晗躺在床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对于未知的危险打起十二分的警惕，莫轻尘感觉到他的紧张，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无声安抚着他。

　　看着身边的小师弟，纪晗的心莫名定了下来，他回握住莫轻尘的手，两目对视，都给了对方极大的安心。

　　门外传来蹒跚的脚步声，随后门被敲响，老妇人沙哑的声音响起。

　　“公子睡了吗？”

　　纪晗没有吭声，只是紧紧抓住莫轻尘的手，放缓自己的呼吸。

　　门再次被敲响，嘟嘟嘟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格外渗人。

　　“公子睡了吗？”

　　纪晗假装起身穿衣，睡眼朦胧地开了门，见是老妇人，一脸惊讶：“老婆婆，可是有什么事？”

　　老妇人整张脸隐于黑暗中，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一动不动，让纪晗背后阵阵发凉，他浅笑着，温文尔雅，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老妇人。

　　月光透过窗子洒入房间，也让纪晗看清了老妇人的脸，让他的呼吸一滞，克制着心里无限翻涌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单纯无害。

　　“你们今天有看见什么吗？”老妇人的眼睛僵硬地挪动，像是一个木偶，被牵着线动作。

　　纪晗一脸茫然，随即红了脸：“啊？我们没有出去过，我们……我们昨晚，咳，昨晚没怎么睡好，今日一整天都在补觉……”

　　他满脸羞涩，支支吾吾，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老妇人静静地盯着他，随即转身离开：“没什么，外面很危险，不要乱跑。”

　　脚步声逐渐远去，纪晗松了口气，突然想起隔壁的贺自秋，拉着莫轻尘匆匆赶去，然后看着睡死过去的贺自秋无语。

　　说好的今晚不睡的呢？

　　一脚踹醒贺自秋，无视他哀怨的目光，偷偷地潜出房屋。

　　晚上的村庄又恢复到了富裕的模样，与白天的废墟截然相反，三人将自己隐于黑暗中，跟着老妇人来到机房。

　　借着月光，纪晗清晰地看到了老妇人眼睛上被缝合的痕迹，从眼尾缝到太阳穴处，两只眼角的裂痕也是咧开到鼻梁处又缝合，连手指的关节也是有丝线缝合的痕迹。

　　纪晗和莫轻尘对视一眼，一个大胆的猜测从心底生起。

　　但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证实了他们的猜测。

　　屋顶上缓缓降下来一个蚕茧，随即上面裂开一个口子，里面的女子被蠕动的蚕茧吐出来，老妇人抓住女子的身体，手持针线开始缝合，一针一线狠狠地扎进去，宛如在缝一个破布娃娃。

　　老妇人的动作虽然迟钝，但速度依然很快，被缝好的女子又被蚕茧吞回去，里面蠕动的小虫钻进女子的身体，然后破茧而出。

　　午夜的钟声敲响，诡异的迷雾再次弥漫开来，纪晗给两人发了丹药吞下去，继续静静查看她们的动作。

　　老妇人带着刚刚从茧里钻出来的女子，僵硬地走出大门，纪晗三人无声无息地跟上去，被满街的僵尸一般的人们震惊。

　　“这是什么？百鬼夜行？”贺自秋咽了咽口水，轻声问道。

　　莫轻尘看着她们井然有序地前进，轻轻在纪晗手里写了两个字，纪晗恍然，摇了摇头：“她们是要去后山的桑树林。”

　　后山，桑树林，那是白日里没来及去的地方。

　　贺自秋在心里疯狂呼喊小酷，没有一点回应，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两个大佬身上。

　　“我们要跟上去吗？”贺自秋看着这浩浩荡荡的人群，有些退缩，这要是被发现了可是要被碎尸万段的吧。

　　纪晗斜倚在莫轻尘怀里，贪恋着他怀里的温暖，闻言摇了摇头：“不行，现在跟上去未免有些打草惊蛇，我们先回去，等白天再去后山查看。”

　　神经一直紧绷着，纪晗也有些累了，任由莫轻尘把他抱回房间，伺候他脱衣，又给他盖上被子。

　　纪晗心里有事，虽然累但却没有一点睡意，他让莫轻尘睡在旁边，盯着床顶问他。

　　“轻尘，你知道献祭吗？”

　　莫轻尘规规矩矩躺着，早已心猿意马，面上一派乖巧：“知道，难道这个村子？”

　　纪晗吐出一口浊气，缓缓闭上眼睛：“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村子的富裕，是因为他们一直在向某个山野邪神献祭少女。”

　　他将自己蜷成一团，让自己的心脏没有那么难受：“希望我猜的都是假的吧。”

　　莫轻尘看着睡得不太安宁的纪晗，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轻轻将人搂在怀里，拍着他的背安抚。

　　想起那个少女的请求，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献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