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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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五间抱厦上悬“佛圣欢”匾额。
从外面来的匆匆的少年来到这样的客栈,高呼一声:“店家切二斤牛肉,温一壶好酒。”
风韵犹存的老板娘从里面一掀门帘,款款而出,满面春风,口吐珠言,“客官辛苦了,楼上请。”
红衣不羁的少年郎颔首,踏着随着脚步轻响着的楼梯,上楼喝酒休息。
少年郎推开雅阁的房间,看见雅阁里端坐着一个俊朗青年,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最后又觉得理所当然。
“池非舟,你怎么来了?”少年的声音清润有些过分。
“来看看你。”青年着一身锦白色的衣袍,端的是君子世无双的样子。
“哦。”少年声音搭耸了下来,他坐在了桌子上趴下。
“怎么,情况不容乐观?”池非舟有些好笑道。
少年有些不忿:“自然,你都说我学情才高,为何我却数中不第?”
“你有大好年华,怕什么,向前走,我就在你身后。”池非舟垂眸一笑。
“也是。”少年的骨子里带有世家子弟应有的傲骨。
池非舟就坐在那里不说话,嘴角噙笑,眼神清亮,仿佛世界都亮了。
他脸上有一种干净利落的冷冽感 ,是露珠结晶在雪松针叶上折射清晨第一道光, 是山泉不急不缓不争不抢静静倒映月色。
愿君长似少年时,初心不忘乐相知。
“来,池兄,我敬你一杯!”少年爽朗一笑,那一笑,灿然若骄阳,仿佛日月同辉。
“好。”
酒杯碰撞的声音,是他们少年人该有的风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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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之下,是月光映照之下诺大的皇室所保佑的百姓众生。
“殿下,今日灯会前夕的状况,一切如常。”城墙之上,一位身着铠甲的将军,弯腰对另一位青年行礼说道。
那青年容颜如俊,风光霁月,可熟悉他的人却知道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死在他手下的亡魂,不计千百数。
青年的声音冷淡:“好,孤知道了,请将军退下吧。”
老将军行了礼就离开,徒留青年一人,在城墙上望着高悬的皓月。
“太傅,您说我这样做是对的吗?”青年低喃着不知同谁说话。
“当年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引得父皇不喜,是您让我隐藏自己,成为世人常赞说储君。我不想,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到底是——经不住似水流年,逃不过此间少年啊……”楚九珂声音颓废,月光倾洒在他身上,像是坠落人间的谪仙 ,不染凡尘,却必须沾染。
千门明月,天如水,正是人间佳节。
开尽小梅春气透,花烛家家罗列。
来往绮罗,喧阗箫鼓,达旦何曾歇。
“少年当此,风光真是殊绝。”城墙之下站着一位红衣女子,她容颜如画,唇上轻点的朱砂为她平添一丝媚感,扫去了清冷。
女子抬眸看向了那背着自己站在城墙上的青年。
“你们殿下就这样站了一宿吗?”女子声音如清泉般澄澈流动,她询问着身边人。
“是,不知道殿下为何……”楚九珂的贴身侍卫 存巩随着女子的目光看去,回答。
或许是他们两个人的目光太过灼热,青年回身垂下眼眸,看向城下。
青年那双好看的丹凤眼,闪过一丝惊喜:“苏苭?”
池晚意闻声下意识抬头 ,正好眸子对上了青年的丹凤眼,那双眼睛里藏的是女子看不清的波涛汹涌。
我喜欢的少年打天上来,他无意掀翻烛火,点燃我双眸盛满的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