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风波

他们靠得极近，邝露感觉他说话时呼出的气，全都飘进她脖子里，酥酥麻麻的。于是她低头腼腆一笑，“多谢陛下！”

他看着她光洁白皙的后颈，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莫名口干舌燥起来。

佑之敲门走了进来，“陛下，锦大人求见，说有要事相商。还请陛下移驾勤政殿。”

邝露正要告退，才发觉自己竟困在他怀里。前面是龙案，身后是他，两侧被他双臂虚抱着。她又羞又囧，怎么每次这位大人在，他俩的姿势都这么暧昧？

涵玉对锦大人的来访，心知肚明。恐怕不是有什么要事，而是锦绣的眼线，见他和一个妃子，竟单独相处如此之久，特地请她父亲来打断他们。罢了！眼下还需仰赖锦家。他让开一步，淡淡说道，“请锦大人稍等，朕随后就到！”

邝露得了空间，马上后退几步，行礼道，“陛下安好，臣妾告退！”

“你可认得路？要不让小福子送你？”涵玉不放心。

“不必！臣妾认得！”看到涵玉点头，她才离开。

佑之瞄一眼龙案，便知那丹青是元妃的画像。没想到陛下才见她一面，竟已动情。

他实在理解不了，元妃何以得陛下如此倾心相待。若说美貌，这宫中百花齐放、姹紫嫣红，个个都花容月貌。若论才情，六宫嫔妃哪个不是琴棋书画，谁没个一技傍身？

他怎会知道，在涵玉是润玉的心头血时，已经在为她而流；在涵玉成为那块玉时，更是与她时时贴身为伴。纵使没有记忆，相濡以沫的感觉却历久弥新。

他正打算劝诫陛下，帝王可以无情、薄情、多情，唯独不可以专情。却听得涵玉说，“佑之，你有空将这画框裱起来，放在养元殿。朕要夜夜看着。”

涵玉望着画像，无限温柔。有她相伴，方知从前有多寂寞。这人间本没有什么让他欢喜，他只有江山社稷，不可推卸的责任和重担，但是她来了，他也变得鲜活起来。

佑之看着他，劝诫的话说不出口。或许，劝了也没用。少年初识情滋味，若他不是生在帝王之家，也不过是个刚刚动情的少年而已。

邝露第二天继续去采集露水，第三天、第四天都是，可没有再偶遇涵玉，不免有些失落。

她旁敲侧击向岚姑了解到，那日是休沐日，于是又满心期待下一个休沐日。却照样没有再遇到过。

她知道去御书房的路，可那天是涵玉牵着她的手，两人并肩去，她一个人自然是迈不出那一步。

她莫名想起随叫随到的润玉，而他却是需要她等的人。久了，她甚至觉得，那天与他的相遇就是一场梦。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而曾经和润玉一起捡的星石，润玉送的《六界通史》，至今她都当陪嫁物，收在身边，提醒她润玉是真的来过。

她夜里做梦，一会儿是穿着白袍、衣袂翩翩、又仙气飘飘的润玉，一会儿是一身明黄、亲近温和、却高不可攀的涵玉，而她自己完全不知身在何处，该往何方。终于她往那个明黄身影奔去，却怎么也追不上。

芙蕖见她精神恍惚，提议她多出去走走。她们来到御花园，一片万紫千红，花香清新扑鼻，让人心旷神怡。直到她们听到花丛那边传来的声音。

“听说了吗？陛下最近可忙了！”

“怎么啦？”

“还不是那个新入宫的元妃，看上去端庄清雅，却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手段，竟得陛下亲笔画像。”

“不会吧？”

“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这不锦贵妃马上央着陛下，为她画一幅。陛下向来待人温文尔雅，自然应了。各宫的娘娘，也纷纷找陛下画画像，陛下来者不拒，统统应允！”

“那最先得画的元妃，岂不早就被陛下抛诸脑后了吗？”

“可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