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小姑娘被拐跑了

　　“师尊，您回来了？”风琼宇端着喝尽的药碗，刚准备从卧室里走出来，转头就看见凤皓领着南忆推门而入。

　　“天帝留我说了好一会儿子话，详细询问了焰魔之魂破封而出的经过，及异界的受灾情况，对栖梧宫收养月丫头这个提议，极为赞成。”凤皓冲他点了点头，话却是说给楚月泠听的，“本尊特意回了趟神界旧宅，为新徒弟挑了一件拜师礼。不知月丫头，愿不愿意承这个情呢？”

　　他缓缓转头看过来，目光温和慈爱，带着独属于上位者的威仪，让人不敢逼视。

　　“谢凤尊抬爱！”楚月泠连忙站起身来，规规矩矩地向凤皓行了个万福礼，“晚辈仔细考虑过了，还是留下来比较好！”

　　南忆愕然：“月丫头，你刚才不是跟我说……”

　　“一开始，我确实被一些刺耳的污言秽语气着了，赌气想要离开这里，但风公子的一席话，彻底点醒了我。”楚月泠拉住南忆的衣袖，像是在撒娇，语气却十分正经，“我如今处境不妙，与其走出栖梧宫，沦为魔族的俎上鱼肉，不如留在这儿学些本事！等我强大起来，再面对敌人时，就不会手无缚鸡之力，也不会连累旁人因护我而受伤，更能为娘亲报仇啊！”

　　“你真的决定了？”南忆迟疑着，依旧有些不情不愿，“就不怕……继续被人嘲笑？”

　　“不怕！”楚月泠摇了摇头，目光无比坚定，“我想明白了，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有立身之本！埋头修炼就是了，何必管别人说什么？”

　　说罢，她有意无意地往风琼宇的方向瞟了一眼，见少年人冲自己轻轻颔首，流露出欣赏之意，不禁更有底气了。

　　凤皓也意味深长地看了风琼宇一眼，微微勾起唇角，颇有种“吾家有徒初长成，终不负为师所望”的自豪感——有这样的强力助攻，何愁收服不了一个小姑娘啊？

　　只有南忆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蔫地抬不起头来，心中暗骂这师徒俩做事不地道，一个一个上赶着把月丫头抢到身边去，非给她带坑理不可！

　　“如此甚好！看来，本尊这个礼物，还真没白准备！”凤皓从袖中摸出一枚凤翎暖玉，笑眯眯地递了过来，“这是我当年涅槃之时，偶然炼化的一件宝物。本尊向来不喜金玉之物，放在身边也无甚用处，倒不如赠予你。”

　　这玉佩形似凤羽，质地通透细腻，温润白净的底子上，飘着几抹洒金，如同红色烟雾氤氲升腾，别有一番韵味。

　　遥遥看上一眼，便知其价值连城。

　　楚月泠诚惶诚恐地跪了下来，低着头不敢去接：“这也太贵重了！晚辈……”

　　“这是拜师礼，你若不收，便是不想认我这个师父了。”凤皓上前一步，微微低着头，几乎要将玉佩怼到她眼前。

　　南忆站在一旁，仔细盯着玉佩上的红色洒金瞧了半晌，恍然回过味儿来，藏在袖子里的双手微微攥紧，心里头直打鼓——

　　涅槃之火淬炼而成的玉佩，乃至刚至阳之物，本不适合楚月泠这样体质阴柔，需要以水温养的木系修行者贴身佩戴，与其说是赠礼，倒不如说是……刻意为她制造障碍。

　　如此一来，月丫头今后的修行之路……

　　老狐狸！当真是老狐狸呀！

　　“凤尊言重了，晚辈收下便是！”此话一出，楚月泠再没了回绝的理由，忙不迭抬手接过，俯身叩拜，“小徒楚月泠，拜见师尊、师哥！”

　　“快起来！你伤势未愈，不必拘礼。”凤皓虚扶起她，无意间对上了楚月泠明亮如镜的眼眸，不禁有些心虚，立刻移开了视线，“栖梧宫的修仙课程，分为剑术、仙术两大门类。普通入门弟子，可任择一门精习，但……作为宫主的嫡传弟子，必须二者兼修，你准备好了吗？”

　　“嗯！我会努力的！”楚月泠笑着点点头，眼神又不自觉地瞥向风琼宇，“师哥是融会贯通的高手，我也想像他一样厉害！”

　　“不行！你不适合习剑！”南忆气急败坏地呵斥着，打破了原本欢快的气氛，“剑器五行属金，与你的木系体质相克，长此以往，会对身体有损！”

　　说罢，她气鼓鼓地瞪了凤皓一眼。

　　玉佩属火，剑器属金，两者互相催化，岂不是能把身体底子都掏空？

　　“怎么不行了？”凤皓别过了眼，迎上南忆的视线，“本尊这儿有一把特制的剑——由至纯流水凝练而成，冰寒锋锐，正好能温养月丫头的木系体质，不会伤到根本。”

　　语毕，他缓缓张开右手，一把通体冰蓝的宝剑便出现在掌心。

　　剑身由冰霜凝结而成，包裹着正中央的潺潺水柱，散发出若隐若现的星火之光，寒气也越发迫人，直扑向凤皓握住剑柄的右手。

　　甫一被交到楚月泠手中，就立刻偃旗息鼓——火光消散，寒气立刻退入剑身之内，化作一个个流动的水珠，跳跃着，旋转着，如众星拱月一般，不约而同地浇灌起刚刚注入气柱的那点儿新绿来。

　　见此情景，南忆这才恍然大悟——一面以火佩遏制，一面以冰剑温养，两者互相牵制，既避免了楚月泠觉醒过快，又不至于伤了她的修行根基。

　　果然是老谋深算啊！

　　只是……还能拖到什么时候呢？

　　“哎？水柱的颜色变了？”楚月泠惊奇道，“这冰剑成精了？竟也会见风使舵？”

　　“这是我三师弟，也就是你小师叔的杰作！”凤皓失笑，见她爱不释手的模样，不由得心情大好，“剑身中央的水柱，能根据持有者的灵力差异，变幻出不同的形态——若是五行相斥，就会遏制执剑人；若是五行相生，又会自行为你滋养内息。”

　　“水神殿下？他这么厉害啊！”楚月泠被勾起了兴趣，眨巴着眼睛，满是好奇。

　　“他年轻的时候，就是个闲不住的皮猴子，像长不大的小孩一样，没个正形，三天两头就往人间跑，誓要吃遍九州美食！”聊起故人，凤皓滔滔不绝地讲了许多，“不过，对自家妹妹倒是挺上心的——乍一听清歌找不到趁手的兵器，就亲手做了这把剑，打算送给她当礼物。只可惜，清歌实在用不惯剑，也就没有收下。后来，辗转落入本尊之手，搁置了这许多年，总算是找到了主人。”

　　说罢，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短暂地陷入了沉默。

　　“师尊，师尊？您怎么了？”

　　“没什么。”凤皓恍然回神，又恢复了笑颜，“此剑既与你有缘，就为它取个名字吧！”

　　“那……就叫‘瑶光’吧！”楚月泠思索了一会儿，微笑着说，“愿往后余生，都能扶摇直上，光明灿烂，充满希望。”

　　她笑起来的时候，眸中闪烁着细碎的星芒，眼睛弯成了两道小月牙，唇边梨涡浅浅，整个人都鲜活了不少，既娇憨又单纯，满怀着对未来的憧憬与期盼。

　　凤皓与南忆站在她对面，凝视着楚月泠明亮的双眸，只觉得眼前的少女，像极了温室里的花朵——她的美丽还未经风雨摧残，她的纯真还未经世事磋磨，甚至……还在用最美好、最炙热的期盼，去憧憬那个糟糕透顶、无法预料的未来。

　　——当真是……残忍至极！

　　只不过，每每面对楚月泠澄净无暇的目光，他们偶尔也会于心不安，究竟是反复无常的命运残忍，还是玩弄他人的自己更残忍？

　　时至今日，是非对错，早已掰扯不清了，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下去吧！尽力保她余生平安喜乐，便已是奢愿。

　　诡异的沉默中，只有风琼宇开口附和：“好名字！寓意也不错！小师妹定能得偿所愿！”

　　“承师哥吉言！”楚月泠抬头望向他，笑意愈深，“亲近的人都叫我‘月儿’，若师哥愿意，也可以这么称呼我。”

　　“好！月儿，你初来乍到，往后有什么不习惯、不周到的地方，尽管告诉我。”

　　“不周到的地方，眼下就有！”楚月泠尴尬地笑了笑，迟疑道，“我既已拜师，做徒弟的，占着师尊的卧室休息，总归不成体统，还是搬出去住比较好。”

　　“这个不急！你伤势未愈，先凑合一晚上。”凤皓摆了摆手，“待明日，本尊再差人打扫出一间院子给你。”

　　“还需要专门打扫？不是有统一的弟子宿舍吗？”

　　“月儿，你有所不知，嫡传弟子往往会被师尊交代一些特殊任务，或者传授一些独门秘技。”风琼宇解释道，“为了防止旁人偷听偷学，一向不与其他弟子混住，都有自己专门的一处院落。”

　　“这样啊。”楚月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月丫头，你喜欢住南殿还是北殿？本尊也好着人去安排。”

　　“弟子私以为，隔壁那处院子就不错！”话说到这份儿上，楚月泠也不再扭捏，直截了当地说出了心中所想，“我身边的小枫树精还在那里养伤，我想过去陪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