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

天渐渐阴沉下来，风刮的树叶哗哗作响。

沈氏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大堂，手撑着脑袋闭着眼，好像在想些什么。

巧云端着茶盏，缓缓走了进来“夫人，歇息吧。”

没听见回复，巧云也不慌张，在一旁安静的待着。

半晌，沈氏缓缓睁开眼，望着她“巧云，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巧云恍惚片刻，强忍着心痛，薄唇微颤“自夫人四岁时，老爷便让奴婢跟着，目前已有二十年。”

沈氏重复呢喃着“二十年…二十年，没想到时间过的这么快…”

巧云顿时破防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夫人当真要这般做吗？要是老爷回来了见不着夫人该多伤心。”

沈氏苦笑着“阿玄他会懂我的苦心吧！”

巧云哽咽着不说话。

沈氏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她看着巧云发红的眼眶，拿出帕子，给她轻擦了擦眼泪。

“巧云，我走后，你一定要让雪儿服下那颗药，她这几年活的太累了，让她忘掉吧，重新开始…”

“夫人…”

“巧云，不必劝我，我意已决，就是等我走后，将军府再无主母，二房一定会蠢蠢欲动，届时你一定要帮雪儿稳住府内。切不可让人欺负了她去。”

巧云的眼泪越擦越多“是，夫人，奴婢记住了。”

沈氏心疼的看着巧云“巧云，我身边最信任的只有你了，你若是哪天不想待在将军府了，自可离去，你的卖身契，从你跟我的那天起，我就已经毁掉了…”

巧云站起身来，跪在沈氏面前，哽咽道“夫人，奴不会离开，奴婢会帮小姐稳住将军府，替夫人保护好小姐少爷。”

沈氏的眼眶红了，错开眼“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是。”

月光冰冷地在地上晕散，寒风吹开了窗户。

沈氏轻手拂去脸上的碎发，雾涟涟的眸中，似有泪水滚动。

她看着腕中的玉镯，指尖微微摩搓着，低声轻喃“阿玄，对不起，我要失约了…”

……

阳光钻进窗户，风淘气地扑进来，暖洋洋的。

门被轻轻叩响，传来一阵娇软的女童声，是夏至。

“小姐，您起了吗？应该是宫宴，夫人让奴婢早点为您洗漱装扮。”

沈慕雪伸了个懒腰，揉着睡眼惺忪的脸，暗哑着嗓音道“进来吧。”

夏至放下手中的洗漱用品，无奈地摇摇头，走到床边，用力将沈慕雪拉起来。

“哎呀，我的小姐，这都什么时辰了，快起来吧，马上都要来不及了。”

被强行拽起来的她，已经毫无睡意了，只好乖乖的站起来，由着侍女们帮她洗漱穿戴。

接着坐到梳妆台前，望着面前的铜镜，看着夏至帮她挽了个双髻，挂上小流苏作为点缀。

略施粉黛，显得她更加小巧灼人。

用了早膳，出了院门，老远就瞧见了沈氏，还有她周围的柳玉梅母女。

沈慕雪见礼“阿娘、姑母、怜姐姐好。”

沈氏颔首应声“起来吧。”

柳玉梅笑脸盈盈地去福她“啊呦，都是一家人，雪姐儿这么见外作甚？”

她的手还没碰上沈慕雪，她就起来了，柳玉梅的手停在半空中，脸色僵住，半晌才尴尬地收回来。

她的手在袖中紧握成拳，指尖嵌进掌心。

“阿姐，你怎么才来，都等你好久了。”复又凑进沈慕雪耳边呢喃“不过你今日很好看。”

沈慕雪笑了，挑眉问道“你姐姐我平日里不好看？”

沈景怀急了，好半天才想到一个词“哪有，我就是想说…想说…嗯…对…今日十分花枝招展。”

沈氏翻了个白眼，揪住他的耳朵“平时让你好好学习你偏不听，现在闹笑话了吧，这叫惊艳，什么叫花枝招展。”

沈景怀疼的直抽搐，连忙狡辩，哦不，是求饶“哎呦哎呦，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沈氏松开他，揉了揉他的头“以后要跟着夫子好好学知道吗，只有这样才能撑起将军府，才能保护你姐姐…”

沈景怀揉着自己的耳朵半认真半敷衍的道“知道了知道了，娘，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和姐姐的。”

沈氏苦笑着，眼眶又红了，她慌忙背过身去“走吧，时辰快到了，先入宫吧。”说罢她就进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