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4：献祭（三）

她有本事，也会救叶夕雾的，对吧？

澹台烬满怀希望地看向桑酒，蚌女王似有所察，侧首看向半跪在雪地里的他，淡声道：“澹台烬，你与她此生缘尽，再无因果。”

“以神髓换邪骨乃是逆天之举，她本该魂飞魄散。但我亏欠于她，是以献祭残损的倾世之玉主体，献祭我万年修为，献祭我的一切，祈求上苍给她一线生机。”

当街刺杀失败后，桑酒一度心灰意冷，直到得知黎苏苏开始在冷宫里修炼后她才稍微振作。

她莫名猜到了黎苏苏堪称惨烈的计划。于情于理，抽取邪骨的失败源于她的不慎，她当主动代替黎苏苏成为实际的执行者。然而不知是因为被倾世之玉的力量浸染还是因为她入过魔的缘故，今生自转醒的那一刻开始，她的灵髓就不再纯粹，虽说这也让她的术法攻击力远强于前世，但同时也在她心里埋下一颗雷——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牺牲灵髓的纯净度换来实力的提升，怎么想都不是正道。

放到此事上，她害怕换得她灵髓的澹台烬会化作不人不妖不魔的怪物，而得到邪骨的自己则会成为另一个魔神的宿体。

最终，她决定顺水推舟，任由黎苏苏施为，自己则借机完成嘉卉的执念，尽量提升力量，然后……

桑酒也是在这一刻才想明白倾世之玉化作两部分的意义。

黎苏苏的确是神女，但叶夕雾却只是个凡人，即便黎苏苏用与她亲密度极高的前世身体修炼成仙，借劫雷与澹台烬相换，事后也绝不会有好下场。

在这种情况下，她便能做些什么稍微弥补黎苏苏一点了。

——将两块倾世之玉合二为一，向它献祭自己的一切，还黎苏苏一线生机，助她回归五百年后的世界。

妖生悠长，最苦便是为一人、一诺、一段情所困，不得解脱。公主、仙妃、魔女、女王……其实桑酒自始至终都是那只懒散没用的小蚌精，她讨厌繁重的责任，不喜没有尽头的孤单。

庞宜之说他会送萧凛安然投胎转世，百年、千年或者万年后她一定会和萧凛再次相逢，但她没有力气再等下去了。

不知道转世后的黎苏苏和萧凛是否会相遇，又是否会产生奇妙的缘分，她努力给他们留下一个快乐大于痛苦的世界，愿他们来生平安顺遂。

失去意识前，桑酒毫无诚心地忏悔：对不起哦萧凛，我好像总是骗你。我说你即便是死了，我也会好好地活着，任你轮回个十次八次也再不与你相遇。但长生可能是福运也可能是诅咒，我没有勇气继续拆解命运赠予的这份礼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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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烬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看向半空。

桑酒身上灵光大盛，她操纵倾世之玉化作一点紫光没入叶夕雾的额心，结出一串繁复的法印，随后身体化作点点水光没入满天飞雪之中再不见踪迹。

叶夕雾的尸体被风雪托着缓缓落在地上，年华正好的少女死相惨不忍睹，有雷火灼烧的焦痕、四溅的血渍和长久经受虐待的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