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前尘篇（壹）

稻妻，神社后山，暮春时节。

空垂着双腿坐在山崖上，看着底下的樱花开遍漫山遍野，像是一大片层层叠叠的粉色云雾，随着山坡的幅度起伏，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与天相接，无边无际。

如此美景，空却无心欣赏，他呆坐着，脑海放空，听凭风引，思绪飘飞在九霄云外。

——时光倒流回半个月前。

空在璃月过完海灯节，又在稻妻解决了关于海禁的一系列事件之后，就过上了在稻妻游山玩水顺便帮人解决委托的悠闲日子，然而这样的平静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一切发生一次普通的完成委托的途中。

不小心招惹到飘浮灵的空无奈之下冲进了瀑布中，原本是想顺着水流而下，借机离开飘浮灵的侦查范围的，没想到，瀑布之内，别有洞天，在空成功解开机关之后，石门后缓缓露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本着看一看的心思，空没有多想，走了进去。

那是一个远古时期失落的遗迹，里面原本的人类早已不知去往何方，只有神秘的残缺铭文诉说着无人可知的历史传说，空带着派蒙不紧不慢地走着，神态自若，他常年四处游历，遇到过的这样的遗迹少说没有一百也有个八十了。

不过这片遗迹却有些不大寻常，淡淡的花香似有若无，令空不自觉地循着香味走去。

转过一道矮墙，空转头望去，蓦然睁大了眼，一大片幽蓝色的花朵在水池中心的小岛上妩媚妖娆地盛开着，在顶上岩壁漏出的月光下尽情绽放着，幽香袭人。

美，极了。而且，好香。当时，空下意识地这样想着，思维略有迟滞，可惜他并没有察觉。

“旅行者？”派蒙忽然喊了他一声。

“嗯？怎么了，派蒙。”空回过神，甩了甩脑袋，直觉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你已经盯着花看了好久啦，有什么发现吗？”派蒙绕着空转了好几圈，有些奇怪地问。

“……没有，我们走吧。”空摇摇头，皱了皱眉，很久了吗？

空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蓝色妖冶的花摇曳生姿，却在一片静谧中莫名令人胆寒。

未做多想，空快步离开了那片区域。

在搜寻了一番之后，空发现整个遗迹除了那些花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倒也没有气馁，本就是一次无意之行，权当打发时间，增加阅历了。

然而很快，他的日子就不平静起来，或者说，是他的心境无法再处于那种平和又悠然自得的状态之中。

稻妻正是暮春时节，樱花树下总是有年轻情侣成双成对，眉目传情，莺声笑语，好不热闹。

烦。

空皱起眉，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一道浅金发色的人影晃过他的脑海，一闪而逝，空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抓住些什么。

“旅行者？”托马疑惑地出声。

“啊……抱歉，走神了。”空揉揉太阳穴，郁躁地闭了闭眼。

“啊，旅行者如果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去鸣神大社求上一签呢。”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托马真心地建议到。

“鸣神大社？”

“嗯，鸣神大社的神官八重神子大人的签总是很灵验呢，稻妻的民间流传着一句话，叫做‘遇事不决，求上一签’，指的就是鸣神大社的签牌。”

“原来如此，我会去试试看的，谢谢你，托马。”空感激地笑笑。

“啊哈哈，不用谢，很高兴能给朋友帮上忙。”托马挠挠头，阳光地笑起来。

空原本以为自己还没到要去神社的程度，兴许过几天就会恢复如初。

但他很快发现，他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午夜梦回，总有一个人影在温柔地呼唤着他的名字，“空……”，声音仿佛蒙上了一层雾，回音袅袅，朦朦胧胧间听不大清楚。那个人有着浅金色的头发，扬起的嘴角带着柔情蜜意……阿贝多？！

空猛地惊醒，从床上坐起身，按着心口，竟有几分心悸，微微失神，心中波涛汹涌，久难平静。

派蒙流着哈喇子睡的正香，差点掉到床下了都没能醒过来，空顺手将它捞了回来，放回床上。

空垂头盯着白色的薄被，不知想到了些什么，眼底弥漫上一阵茫然无措的薄雾，笼罩住了历来明亮的金色眼眸，连眸光都变得有几分暗淡。

此刻，长夜未央，月色微凉，月光投落下一地银色碎影。

……

枯坐一夜，彻夜难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