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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朴素的生活

高考季图鉴

夏至已过,入学后因为自身的压力而不自觉地陷入了一种抑郁的状态,在半睡半醒之间,想到了类似“未来”这样的字眼,内心瞬间茫然失措,又忽然转为暴躁如雷,情绪上的反复无常难以得到纾解,好像被人捂住了嘴巴,整个胸腔嗡嗡作响,因无法正常呼吸而要炸裂。

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早上醒来后,我都会轻轻地小泣一番,直到眼泪掉在蓝白相间的被子上,才抬头泪眼朦胧地望着狭小的出租房,然后在内心不断地告诫自己,要认清现实,要不畏艰难继续拼搏,要做对尘世有贡献的人。

就像七堇年说的,要有最朴素的生活和最遥远的梦想,即使明日天寒地冻,路遥马亡。

现在的生活,过去的种种困境早已远去。当一个编辑问我是如何从偏远山区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时,我有太多的话想要倾诉,然转念又深知我曾经所经历的生活,如今已无法引起你们真正的共鸣——毕竟年华相隔数十载,如今你们这一代年轻的孩子很难理解物质贫穷的概念。但今天依旧如此坦诚,将我过去的经历一一呈现,不为赞誉,只想与你们分享我一路上的曲折和风景,希望你们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绝世风光。

因为出生在偏僻的山村,上高中之前,身边除了教科书外,没有多余的课外读物。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从我的小学到初三这几年,作文都保持在不及格的状态,语文成绩也因此从来没有及格过,说到写作文就头痛,使得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对写作文怀有恐惧心理,导致成绩不上不下。本来也要面临出去打工的现实,却正好赶上了私立高中的兴起,作为一个中考败北的人,其间经历了各种身心折磨和家人的质问,毕竟以当时的家庭情况来看,读普高不是闹着玩的,最后经历了百转千回的曲折,才勉强有了继续读书的机会。

直到现在仍记得,家里为了我继续读书的事,一连数月都笼罩在冰冷的气氛中。那些日子我不敢大声说话,父母之间的冷战,让人太难作出选择了,毕竟高昂的学费对于一个贫穷的家庭而言,是致命的打击。

最后他们向未来妥协,一家人达成共识,决定跟随大众的选择——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之后,我去了那所离家有三个小时车程的普通高中,迎来了让我脱胎换骨的四年。

因为独自在学校外面租了一个小单间,好像是在和同学们划清界限,导致心里总感觉与集体格格不入,这种状态一直到高二才有所缓解。看着自己的成绩永远排在成绩单的末尾,早上睁开眼就觉得又迎来了了无生趣的一天。虽然觉得生活毫无意义,但镜子里那个脸上略带惶恐的我告诉自己,除了往死里学,努力把成绩提高,没有任何人会怜惜我,于是我利用所有的时间背书,把语文和英语课文背得滚瓜烂熟。勤能补拙,这话说得没错,也许是因为刻苦,历经一年时间,我的成绩终于稳定在了班级前十名。

那段日子让我至今难忘,总是伴着月光回家,坐在狭小的房间里不停地做题,内心不敢有丝毫放松,总是在半夜因为做噩梦被吓醒,在没有睡意的时候靠背英语单词消磨时间。那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现在已经变成了模糊的印象,但是我能够回忆起那些刻骨的时光,好像很绝望,却又不愿意放弃,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直到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没有过不去的坎,没有做不完的事,没有实现不了的梦想。

直到高考录取结束,整个人瘫坐在电脑面前,内心五味杂陈,那种后怕,那种恐惧,我想不会有人能感同身受。虽然人的潜力是无穷的,但时至今日,我仍然想说一句,一切都要顺其自然,在能学进去的基础上拼命去学,这让我想起了电影里的一句台词:即便还有半条命,也要拼尽全力。我明白,这不过是一句夸张的台词,我们应该接受人生的许多安排,甚至包括失败的结局。拼搏和努力是我们本身要去争取的,而不是勉强得来的。这一切又仿佛是一场恩赐,我感谢自己能够静下心去学习,我感谢年轻时的彷徨,也感谢一切都过去了。

还记得在高二那年,身旁换了一个家境不错的同桌,他会去买很多名著,但他是那种光买不看的人,于是这好处便落到了我身上。同一年,我误打误撞地在周末放假时走进了学校的图书馆,那里像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沃土,深深地滋养着我。张爱玲、鲁迅、伍尔夫、莫泊桑、勃朗特姐妹……总之,在那样的年纪,不管能不能消化那些书籍,我都以一种痴迷的状态去疯狂地索取。直到上大学后才渐渐明白,这就是一个汲取的过程,简单、粗暴的汲取,阅读的哪怕只是一个句子,能消化多少是多少,但对于当时还是一张白纸的我来说,都是进步,都是在积累知识——这是每个人都应该懂的道理。

除了刻苦认真的学习之外,在周末的固定时间,我都会待在那个小小的图书馆里,就好像一个饿了很久的人,扎进书海贪婪地吸收营养,面对那些像是宝藏似的藏书,我如痴如醉地沉心阅读,却也在无形之中提高了我的文学素养。

不可思议的是我竟然用了两年时间,将市面上的中外名著大体上读了个遍。但是看书与应试教育并没有多大的联系,命运并没有眷顾我,在那所普高,我们这些人考上大学的希望相当渺茫,于是我很自然地落榜了!如同做梦的三年,在一场暴雨中落下了帷幕。

回顾整个高中,我觉得自己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我是一个很理智的人,或者说我是一个输不起的人。我衡量自己的能力,思考在复读一年的情况下能得到多少提高,这或许是我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吧。无论在什么时候,认清自己比瞎努力更重要。

分析过后,我不认输,选择了复读,并且在那一年我突然萌发了考中央戏剧学院的念头,于是去学习了戏剧影视文学。就这样颠沛流离地过了一年,其间经历了艺考、转学。那一年,我仿佛在一夜之间长大了,故事的最后,我因为一些事没有去成北京,无缘艺考名校,而是就读了省内一所大学的艺术类专业。

读大学就是身在天堂。在大学可以随心所欲地花时间去看书,定好计划每个月读多少本书,就这样,我的文学素养又有了质的飞跃。后来经由爱好写作的朋友介绍,认识了一些杂志社的编辑,杂志看多了,自己也想写写一路走来所见所闻的故事,于是在被毙掉几十篇稿子之后,终于在2014年成功地发表一篇作品。不管怎么说,从抗拒写文章到如今将要出版自己的书,这一路走来,让人很惊讶又觉得很神奇。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收获,应该感谢自己的坚持不懈,如果没有当初的坚持,就没有现在的我。

很多人总是调侃我的过往很励志,但是我想,这一切都应归功于书籍——是知识让我找到了生命中美好的事物,也希望你们热爱生活,学习爱好两不误,去追求自己的梦想和未来。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未来的你会是什么样子,我在十年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变成一个写作者,会成为一个用文字行走的人;而在十年前更不知道,那个从山里走出来的孩子,马上就要去北京继续深造学习了。

即便没有大的作为,也应该相信,梦想始终会闪闪发亮,而你要掀开那层遮挡的布,这个过程就像是涉过黑暗抵达光明,艰辛且充满了磨难,你准备好了吗?愿意全力一搏吗?

你要相信没有到不了的远方,在绝望的时候,抬头看那盏星光亮在你的夜空里,是永不言弃,是你扎实的脚印点亮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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