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前生

芈月在葵姑的搀扶下回到殿中。

芈月呆滞地坐在榻上，神情未定。葵姑端过一杯热水眼瞧着这个丫头，芈月是她看着长大的，她是什么性情哪会不知。

“月儿，喝口水吧。”

“姑姑，你去把女医挚叫来。”芈月似是终于下定决心开了口。

“月儿，你可要想好了。”葵姑缓和劝和道。

“想好什么。”

“那女子说的若是谎话倒也罢了，万一是真的……”葵姑不愿再说下去。

“万一是真的！万一子歇还活着！岂不是天大的好事！？”芈月声音逐渐升高。

葵姑眼瞧她这样只得无奈地点点头。

刚迈出殿外，葵姑停下脚步回头瞧了瞧芈月又是一声叹息。

葵姑唤来了女医挚。

芈月知晓女医挚已在自己面前，抬起头瞧着她。女医挚自是知道芈月为何唤她前来，已做好和盘托出的准备。

芈月瞧着眼前的女医挚眼眶不禁湿润，欲张了张嘴却又发不出声。

芈月缓缓道出“芈月，是姑姑亲手接生的。在楚宫，姑姑有几次救过我的性命。姑姑不会骗我，对嘛？”

“对。”女医挚神情坚定，眼瞧芈月似是难以开口“八子想问什么便问吧。”

芈月深吸一口气“子歇，他没有死，他还活着，对吗。”

“对。”女医挚眼睛直视前方。

听到女医挚的话，芈月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子歇他在咸阳，他在找我。你见过他，对吗？”芈月声音已经些许哽咽。

“对。”

芈月此时心中犹如刀绞，用力咬了咬嘴唇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子歇他有书信给我，对吗。”

“对。”女医挚答到。

“书信呢！？”芈月眼神似是瞧见了最后一死希望。

“奴婢烧了。”

“你为什么要烧了？”芈月最后的稻草也被吹倒。

“你是一个要做娘亲的人，你顾及得孩子就顾不了自己，又如何顾及得了他人。”

芈月终是崩不住情绪喊道“子歇不是他人！他是我的前生前世！他救了我的命！”

“你为什么告诉我他还活着？！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芈月歇斯底里喊道。

她曾多少个日日夜夜因子歇的离世难眠，自己与子歇的过往历历在目，子歇又因她而亡，她又如何能轻易放下。

“八子恕罪。”女医挚拜倒。“奴婢也是无奈。如今你在宫中，深得大王恩宠，现在又怀上了大王的孩子，你已身不由己。”

芈月心头已然崩溃，泪止不住留下。

“公子歇情分与你再深，都是昨夜星辰，也只能有缘无分，何苦再要纠葛一回。”女医挚无奈地落下泪。

“我在宫中种种，都是因为我以为子歇不在了！如今子歇千辛万苦来到咸阳，却被一堵宫墙挡住。我若知道子歇还在，刀山剑树也拦不住我去找他！”芈月失心疯似得吼道。

葵姑眼瞧芈月如此，心中心疼不已。月儿自小在她身边，她如何不知她的痛。

黄歇日日与酒度日，喝得烂醉如泥。这日，一女子告知她芈月已然得知他在世的消息，让他万万不能离开咸阳。张仪前去庸芮府上，告知他府上的公子欠就是楚国屈原的爱徒黄子歇，黄子歇此番留在昭阳是为了宫中的羋月，张仪担心如今知道黄子歇还活着的不止他们，就怕有人拿黄子歇和羋月做文章。

芈月下定决心要出宫去见子歇。

“姑姑，我想出宫一趟。”

“你身子已经快能看出身孕了，出宫实在不便。何况，以什么理由出宫？”葵姑劝说道。

“女医挚说了，子歇总在药店外的街头等她。”

“女医挚还说了，自从她拒绝给公子传信并告知他你怀有身孕后，就再也没在那见过公子了。”

“反正子歇，我是一定要见的。”芈月斩钉截铁道。

“你贸然出宫，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肚子里的孩儿打算。”

真当芈月满脸愁容之际，慧儿跑进殿中“八子，大王来了。”

芈月眼见嬴驷走进殿中，向嬴驷行礼。

“大王。”

嬴驷微微抬手“寡人说过了，你有身孕，见寡人不必多礼。拜来拜去，累着你。”嬴驷的话语间满是疼爱。

“谢大王。”芈月轻声应到。

嬴驷瞧见芈月脸上似有疲态，关心道“这两日，寡人见你脸色不太好，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整日都在屋子里闷着，臣妾都快憋出病来了。”芈月一直不敢抬头直视嬴驷，此时她不知该以何种神情看眼前的他。

嬴驷轻声笑道“都已经快做娘亲的人，还这般任性。”

“大王知道臣妾的脾气，只喜欢天高云阔，受不得褊狭局促。”

“马是不能骑了，鞭子也不许用了。”

“好吧，就算寡人许你出宫走走，街头巷尾闲人杂乱，你可想好去哪了吗？”嬴驷柔声问道。

芈月摇了摇头。

“要不……还是去四方馆散散心吧，那地方你不是喜欢吗？”

芈月这才敢抬头瞧了瞧嬴驷，见他满脸温柔地笑着。

“谢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