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II. Addicted

我似乎无法真正对Severus生气，那天我在寝室里撕心裂肺地哭完以后仿佛就像一切都过去了似的，依旧回归原本的日常。Severus也照常在我发现新药剂配方的时候来我的寝室和我共同研究，有时候他也会来试验些三四年级的教程内容，并对教材删删改改。

我们依旧吵架，互相用着刻薄的言语攻击对方，却仿佛无法离开彼此。或许因为他是我唯一的朋友，也是对我最重要的人，我对他总是可以无限度的容忍。

即使过去了一年多，我直到现在还是会被那段“记忆”所困扰，不知道是那服药剂的副作用还是我的幻觉，我偶尔能在梦里续上之前那些断断续续的片段，而醒来的时候总会被一种无以名状的巨大悲伤所包围。即使梦中的场景早已记不清楚，但那种情绪却久久令我无法忘怀。我看着Severus情绪随着Evans的行为起起伏伏，不禁会让我想起他那时的那一声“Lily”，毫不夸张的说，他那一声把我当下构建了十一年的保护壳瞬间瓦解，击得粉碎。

我在草药课上见到了魔鬼网，我看到一只萤火虫莽莽撞撞地冲进其中，那魔鬼网在它一闪一闪的微光中一边向着它缠绕，又仿佛会被灼烧一样的偶尔退缩开来。那只萤火虫在里面冲冲撞撞，最后还是被魔鬼网层层环绕，再也看不见了一丝微光。整个二年级我和Severus的关系似乎就像这两个生物，互相缠绕互相伤害，不过我应该才是那只萤火虫，最终会坠落在那张密密织织的网里。

当我用着火焰熊熊不顾周边人的惊呼议论，Sprout教授的厉声斥责疯狂地攻击着那株魔鬼网，看着它快速缩回所有触手终于露出那只萤火虫，可是它却再也不会飞起，也不会再重新闪耀着那点微弱的光芒。我拈着那只可怜虫把它拎出魔鬼网的区域，眼神呆滞，不顾所有人惊诧的目光，把它放进了衬衫胸前的口袋里。我突然想起Severus在我们7岁那年跟我说的第一句话，他跟我说那只狐狸，他说我救不了它，它早晚还是会死。而现在在我胸口的这只可怜虫何尝不是，唯一不同的就是它已经死了。

我因为这次的举动毁了一株魔鬼网，也气的那个平常都是完全笑脸示人的Sprout教授黑着脸问我是不是疯了然后关了我三天的禁闭。而我只是低垂着头，即使她再问我怎么了也是一声不吭，等我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我看到了Severus欲言又止的表情，一抬头就撞进了Evans那满脸古怪表情中。她像看怪兽一样看着我仿佛第一天认识我，她眼神里面有疑惑，有气愤和不解，还有一点点难以描述的，就像是她平时看其他Slytherin学院的学生那种，怀疑中带着探究。她的那道目光让我如芒刺背，直到下课才散去，她先我一步把Severus拦了下来，紧抿着唇打量着我。我看着Severus无处安放的双手和微红的耳尖无意打扰他们的时光，毕竟对于Severus来说，Evans能主动来找他的时候是少之又少。

或许对于Severus来说Evans那双翠绿色的眼睛，她所谓散发的温暖与不值钱的关怀，都让他可以如此甘之如饴的活在暗处默默看着她就好。可我不想看到如此卑微的他，一个如此自傲而才华横溢的人却在这上面卑微到连感情都不敢释放。他可曾想过Evans给予她的关怀与旁人无异，或者半夜梦回是否能看清她的温暖是毫无差别的四处挥洒，而不是单单向着他一个人，从来只有他一个人，只有他躲在暗处，沉默地把自己的情感埋藏在心底的最深处，只对她展现笑颜和自己柔软的一面。

可我有什么资格去评判他，我甚至比他更不如，至少Evans还会对着他展露她那太阳般和煦的笑容，会用那双翠绿的双眸看着他叫他“西弗”，而我明目张胆地维护着他，可以不顾及任何后果地挡在他面前，而他的目光却只有在需要发泄情绪时才会开始搜寻我的存在。我们之间的相处从来只有尖酸刻薄的言语攻击和满脸讥讽的表情。而我却依旧像个影子一样跟他割舍不开，我很确定我没有麻瓜嘴里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我还为此翻阅了大量的麻瓜心理学资料，Severus对于我的举动十分嗤之以鼻，问我是否天天拿疯狂素洗头，导致魔药渗入脑子不正常。

整整两个暑假我都在他们俩越来越熟稔的关系中渡过，还好有书本为伴，要不然我总觉得早晚有一天我会疯了，不是为他不值到发狂，就是被自己的嫉妒心吞噬。我每日划着日历上的数字盼望着回校的日期，不愿再听到Evans越发软糯地声音柔柔地管他叫“西弗”，和那一刻他看着Evans时眼里化不开的温柔。我不禁冷笑，怎么在学校的两年未曾见过你与Severus如此亲昵？是因为现在是暑假，身边不再围绕着那些热情称呼你为小太阳的Gryffindor们只有Severus这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蠢蛋，还是在学校里你根本不敢，甚至是不屑与我们为伍，就因为那些捧着你的“新”朋友同学们会惊恐于你居然会有两个Slytherin的朋友，居然会跟那种贫穷落魄，最像样合身的衣服只有校服的人接触吗？

三年级开始便有各种选修科目，而必修的各科也渐渐难了起来。当知道这学期的黑魔法防御要讲到博格特的时候我不禁开始担忧，我不知道我内心真正的恐惧到底是什么，到底是梦境里那个酷似Severus的男人被蛇攻击浑身是血地瘫倒在地上，还是我所一直担心的他和Evans的亲近，那是他一直渴求的结果。我趁着夜游偷偷溜进了三楼的黑魔法防御课室，像游魂一样悄无声息走过那一排排的课桌。

月光正透过窗户给那个关着博格特尘封已久的柜子蒙上了一层银纱，每年只有一两节课的时间它才会被放出来见到各种不一样陌生的面庞。我站在柜子前克制着心内的恐慌，压抑着大脑里疯狂翻滚的画面交迭，一会儿是那个男人空洞的双眼死死盯着我的方向，嘴唇颤抖，似乎在说着什么，一会儿又是Severus与Evans相拥，他眼角眉梢都有着笑意，掀开对面的头纱捧着对方的脸细细亲吻。这些缠绕的梦魇让我分不清真实与虚妄，却让我在面对这个柜子的时候莫名的恐慌。

“Alohomora.”

当我颤抖着念出这句咒语以后，我看到一团混沌在我面前疯狂的扭曲旋转，最后却停在了一个我死都没有想到的东西上。这东西我异常熟悉，却让我不禁浑身上下都起了一层薄汗，夜风一激便冷得发抖，我感觉到我后脖颈上的毛发都开始根根直立，举着魔杖的手开始控制不住地抖动。

“Riddikulus！Riddikulus！”我看到那个树洞，那个Severus和我的秘密基地；看到那个被Severus遗忘的9岁的小人蜷缩在里面哭泣，用肮脏的袖子抹着脸上的泪水；看到在树洞口我没有抓住他的手他飘然向着Evans而去，紧紧相拥耳鬓厮磨；我看到我站在那里，望着不远处的两个小人，紧握着拳头即使指甲嵌进了肉里也毫不在意。其实我只看到了一个树洞，只是一个树洞而已。原来这才是我所有梦魇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