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的礼物呢？礼物呢？”王默一本正经，立刻伸出手掌，摊在他面前，仰着脸，毫不客气地索要，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理直气壮的娇憨，仿佛他给她准备礼物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水清璃看着她这副“讨债”的小模样，低低地笑了起来，深邃的眼眸里满是纵容。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握住她伸出的手腕，微微用力，将她拉过来，让她侧身坐在了自己结实的大腿上。
王默轻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以保持平衡，脸颊微红：“喂，办公室呢……”
“没人敢进来。”他语气笃定，手臂自然地环住她的腰，将她固定在自己怀里。然后，他伸手，打开了办公桌下方一个带锁的抽屉——王默注意到，那是他存放一些极其私人物品的地方。
他从里面取出一个长方形的、包装素雅却难掩质感的深蓝色丝绒盒子，递到她面前。
王默的心跳莫名加快了几分，带着期待和好奇，接过了盒子。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里面的东西让她瞬间睁大了眼睛，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条女士手链。链身是由某种罕见的、带着细微鳞片状纹理的银色金属丝编织而成，工艺极其复杂精巧，在办公室的灯光下流淌着低调而温润的光泽。手链的搭扣旁，同样坠着两个小巧的饰物——不是木质，而是某种色泽深沉、仿佛蕴藏着星光的黑曜石材质，被打磨成不规则却圆润的形状，上面清晰无比地刻着两个字：“默”、“水”。
顺序是“默”在前，“水”在后。
这惊人的巧合，让王默彻底愣住了。她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向水清璃。
水清璃看着她弯了眼角，随即化为更深沉的、如同漩涡般的温柔与宿命感。他低声解释，嗓音醇厚：“链子的金属丝，是在卢浮宫附近的古董市场找到的，据说是一些修复古画时替换下来的、十八世纪的画框残片，我觉得……上面的纹路很像你喜欢的那些古典油画里的云。”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碰了碰那两颗黑曜石，“石头是在圣米歇尔山附近的海滩捡的，那天潮水退得很快，它们就露了出来，我觉得……很像你眼睛的颜色，尤其是在月光下。”
他收集这些素材的时候，满心满眼想的都是她。在卢浮宫浩瀚的艺术珍品前，他想的是她会如何雀跃；在圣米歇尔山壮丽的潮汐前，他想的是她看到会如何惊叹。他走过的每一处风景，都下意识地收集着能与她产生联系的碎片，笨拙地、沉默地，编织着这份独属于她的心意。
王默看着手链，又看看他，再看看自己腕上那条同样刻着彼此名字、由她亲手制作的手链，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的感动和奇妙的宿命感将她紧紧包裹。他们竟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手链，不约而同地亲手制作，不约而同地刻下了彼此的名字。
“我们……”她声音有些哽咽，眼眶微微发热，“……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水清璃没有回答，而是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鼻尖相触，呼吸交融。他用这种方式，传递着比语言更浓烈的情愫。办公室里安静极了，只有彼此的心跳声在清晰地共鸣。
王默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手链上那“默水”二字，心里甜得像是炸开了烟花。她注意到刻字的顺序，故意歪着头调侃他：“咦？为什么是‘默水’？不是应该‘水默’吗？水总，你这排序……是不是暗示着什么？” 比如，家里谁说了算？
水清璃看着她狡黠灵动的模样，眼底笑意更深，他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低语，带着一丝暧昧的沙哑：“在床上……你也可以说了算。”
“轰！”王默的脸瞬间爆红，连耳根都染上了艳色。她羞恼地捶了一下他的肩膀，“水清璃！你……你流氓！”
他愉悦地低笑起来，胸腔震动，将她更紧地拥在怀里，享受着她难得的炸毛和全然依赖的姿态。
腻歪了一会儿，王默想起他还有工作，便想从他腿上起来：“你还有文件要处理吧？我不打扰你了……”
“别动。”他却收紧了手臂，没让她离开，“就这样。”他喜欢她在他怀里的重量和温度，这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心与满足。
王默拗不过他，只好放松身体，靠在他宽阔温暖的胸膛上，手指依旧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新礼物，心底一片宁静和幸福。
她低下头，仔细打量着手链，越看越喜欢他挑选的材质和其中蕴含的心意。那来自古老画框的金属丝，带着时光和艺术的气息；那如同她眼眸的黑曜石，沉淀着潮汐与星光的秘密。每一样，都精准地戳中了她的喜好。
“你怎么知道……我会喜欢这些？”她轻声问，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水清璃的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透过胸腔传来，沉稳而令人心安：“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简单的一句话，却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动听。王默闭上眼睛，感受着他怀抱的温暖和有力的心跳，只觉得岁月静好，莫过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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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水清璃处理完手头紧急的工作，带着王默一起回水家老宅陪父母用晚餐。
再次踏入这座气势恢宏、规矩森严的老宅，王默的心境与婚前已截然不同。那时是陌生和疏离，如今却带着一种“回家”的平静，甚至还有一丝好奇，想要了解水清璃在这里度过的少年时光。
水誉峰和水夫人见到他们，脸上都带着真切的笑意。晚餐氛围比王默预想的要轻松许多。水夫人甚至难得地除了关心夫妻生活外主动问起了王默工作室的近况。
饭后，水清璃被水誉峰叫去书房谈些事情。王默则陪着水夫人和林岚在偏厅喝茶聊天。坐了一会儿，她和水夫人打了招呼，独自在水清璃长大的这栋大宅里慢慢散步。
宅子很大，装修是厚重的中西结合风格，随处可见价值不菲的古董和艺术品，但也因此显得有些过于冷清和缺少烟火气。她走过挂着历代家主肖像的长廊，想象着年幼的水清璃穿着小西装，一脸严肃地走在这里的模样；她路过据说是他小时候练习击剑的房间，里面器械摆放整齐，却蒙着一层淡淡的寂寥。
最后，她凭着直觉，走到了一扇厚重的雕花木门前。推开，里面是一间宽敞的书房，两面墙是顶天立地的书架，塞满了各种书籍，从经济金融到历史哲学，甚至还有一些……王默惊讶地发现，竟然有美术史和古典乐谱。靠窗的位置放着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琴盖紧闭，上面没有一丝灰尘，显然有人定期打理。
这里，应该是水清璃以前在家时，待得最多的地方吧？她仿佛能看到一个清冷的少年，独自坐在这巨大的书桌前，埋首于繁重的课业，或者在夜深人静时，弹奏一曲无人聆听的乐章。这里的每一本书，每一件摆设，似乎都残留着他孤独成长的痕迹。
王默走到钢琴边，轻轻打开琴盖，手指拂过冰凉的黑白琴键。她忽然很想听水清璃弹琴，不是商业宴会上那种完美的表演，而是独属于他内心的旋律。
就在这时，一具温热的身躯从背后贴近，熟悉的气息将她笼罩。水清璃回来了，他伸出手臂，从后面环抱住她，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窝。
“在看什么？”他低声问，声音在空旷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王默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轻声说：“在想……你小时候在这里，是不是很孤单？”
水清璃沉默了片刻，手臂收得更紧，将她完全圈进自己的领域。他侧过头，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廓，声音低沉而肯定：
“以前或许有。但现在，有你在，”他顿了顿，气息温热地拂过她的肌肤，“哪里都是家。”
不是这栋冰冷的、充满规则和责任的宅邸，而是有她在的任何一个地方。她的存在，驱散了他世界里积年的寒意与孤寂，填满了所有的空白，让“家”这个字，有了具体而温暖的模样。
王默的心因他这句话而剧烈地震颤起来，一股酸涩又甜蜜的热流涌向四肢百骸。她转过身，面对面投入他怀中，紧紧抱住他精瘦的腰身，将脸埋在他胸口，闷闷地说：“那我们以后，多回来陪陪爸爸妈妈好不好？也……多让我了解了解以前的你。”
她想要参与他的过去，哪怕只是通过想象；更想要占据他的现在和未来，用无数的温暖回忆，覆盖掉那些可能存在的孤单。
水清璃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喉间溢出一个低沉而宠溺的单音：
“好。”
夜色渐深，他们当晚留宿在了水家老宅，住在水清璃从前住的房间里。房间依旧保留着他少年时的简洁风格，只是增添了一些属于她的、柔软的生活痕迹。
躺在曾经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床上，王默窝在他怀里，听着窗外隐约的风声和老宅特有的、深沉的寂静，忽然觉得，这座曾经让她感到疏离的庞大建筑，因为身边这个男人，因为这份紧密相连的羁绊，也变得亲切起来。
而水清璃，拥着怀中温软的身体，闻着她身上熟悉的、能让他心神宁静的香气，看着窗外朦胧的月色，只觉得人生从未如此圆满。他过去所经历的一切，无论是孤独、压力还是算计，仿佛都是为了积攒所有的运气，来换取此刻怀中的珍宝。
他低头，在她已然熟睡的眉心，印下一个轻柔如羽的吻。
“晚安，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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