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美

齐笙背对着齐渺，偏过头来莞尔一笑。

“不说那些了，我们唱歌好不好？”

齐渺：“……”

且不说这是在山上，大半夜的在外面唱歌？

怎么想怎么阴间。

齐笙不管那些，她要就是要。

她的外套从肩头滑落到臂弯，作势就要起范，来一段凄美绝唱。

她回身冲齐渺行礼，绝色的俏脸冲着齐渺掩面娇笑。

捻起兰花指，将衣袖举起，就像京剧里的花旦，唱着魑魅幽婉的气腔，衣袂飘飘。

"将军啊早卸甲，他还在廿二等你回家。"

"……"

齐笙不等齐渺，就这样边唱边舞，摇摇晃晃的下着台阶。

“你说江南烟胧雨——”

“塞北孤天祭——”

“荒冢新坟谁留意——”

“史官已提笔——”

凄美的气腔在夜空中回荡，明月的光辉将齐笙照得不似凡人，她就像是一个好奇的神明，偶然的下凡，爱上了人间。

又像一个对京腔痴迷的痴人，在无人之境尽情歌唱。

一笑一颦都凄美痴嗔。

齐笙对着月亮一阵恍惚，突然转过身来与还在台阶顶上的齐渺对视。

眼底藏着万般情绪，似乎是在等着齐渺回应。

《典狱司》

记得有段时间，齐渺曾循环播放，百听不厌。

齐渺看着她，不言不语。

齐笙失望的回过头，眼神空洞，却又想要自己唱完。

“那年红雪冬青一 水袖丹衣——”

清冷的声音蓦然响起，齐笙顿住。

空洞的眼神逐渐聚焦，她再次回过神，长阶上的齐渺与她对视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君还记，新冢旧骨葬头七——宿醉朦胧故人归，来轻叹声爱你，君还记铁马将军哽咽如孩提——”

齐笙愣住，眼底蓄满泪水，面上却缓缓扬起一个痴迷的微笑。

齐笙：“看，你还是没变。”

即使你失去记忆，也还是能够为这首歌而动容。

仿佛刻在骨子里的词。

齐渺低头垂眸，俯视齐笙：“其实我有时候觉得你真的是个疯子，各种意义上的。”

齐笙笑：“所以呢？”

齐渺：“所以我现在不常听这首了，我更喜欢另一首，我唱给你听。”

真是文不对题。但是齐笙不介意。

“怀揣着炽烈顽心走向最宽容刑场～”

“裂过碎过 都空洞地回响～”

《盗墓笔记-十年人间》 ，一代人的记忆。齐渺唱的铿锵有力，凝望着齐笙，一步一步下着台阶。

“到最后竟庆幸于夕阳仍留在身上～”

“来不及讲 故事多跌宕——”

齐笙笑得痴迷，向天一甩云袖，开口脆。

“有最奇崛的峰峦～成全过你我张狂～”

“海上清辉与圆月 盛进杯光～”

她们在这寂寥的夜里附唱，一前一后走在百步长阶上，转着衣袖，走下神坛。

这一刻，没人比她们更加契合对方。

神明也不能夺走双方的羁绊。

是上天赐予她们的联系。

觊觎才华，夺走荣耀。

却又偏偏再次相中，辗转来回，不死不灭。

热衷心灵，于是下凡，观人生百态，却又傲视群雄。

制定规则，打破规则。

齐渺似乎突然就明白了这里，也明白了齐笙。

她逐渐超越齐笙，走完了台阶。

台阶上，齐笙停住很久了，月光给她度了一层纱，模模糊糊，朦朦胧胧。

她痴痴的望着齐渺，喃喃自语。

“渺姐姐，我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