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绍宣僵在原地,巨大的无力感将她包裹,此刻她们孤立无援,只有彼此。
时间缓慢流逝。
空酒瓶散落在桌脚,酒精因为太过急促而溢出,顺着嘴角流过脖颈。
齐渺单手按着桌子支撑着身体,终于在最后的酒精流过火辣辣的喉咙后无力的滑落。
齐绍宣连忙抢在她摔倒在地前搂住她的腰。
她将齐渺的左臂绕过自己的后颈,用尽全力支撑着已经人事不省的齐渺。
厚重的碎发打碎她的眼眸,齐绍宣将合同放在旋转桌上,转给叶觉声。
她一错不错的盯着叶觉声,哑声道:"叶总,君无戏言。"
叶觉声撵灭燃到尽头的雪茄,利落的翻开合同,行云流水的动作一气呵成,仿佛一个亿不过是他用来消遣的乐子。
齐绍宣拖着齐渺,迟钝的将合同细细放入包里,冲着叶觉声点了一下头。
未尝人间疾苦的三小姐终于也深刻的体会到了身不由己的感觉。
这繁华的帝都,少了一个齐家,照样迷人。
人走茶凉,世事无常。
生活总会让你挨捶,无论你是什么身份,命运这种东西,最是让人捉摸不透。
人面兽心,身边的人又是人是鬼,共同经历苦难就知道了。
她没有办法指责叶觉声。
她是求人,当她低声下气的时候,就已然没有了主动权。
没有办法怨恨叶觉声,因为至少他还愿意斥资一亿来看他们蹦跶。
那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的朋友们,又有多少还愿意在这种时候帮助齐家?
她又还能撑多久?
身为齐家人,死为齐家魂。
齐绍宣咬着牙背着齐渺,突然一旁窜出来一个人影。
齐绍宣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到了,她连连后退,黑影却不给她机会。
他抓住齐绍宣拖着的齐渺,小心翼翼地接住,扯下口罩。
"是我。"
樊寂看着面前醉得人事不省的齐渺,感觉心都被捣碎了。
齐绍宣惊愕的看着樊寂,眼前的男人没了往日的风采,瘦削的脸庞棱角分明,原本风流的桃花眼布满血丝,从头到脚都透着憔悴。
齐绍宣咽了咽口水,冷静的发问:"你来干什么?"
樊寂无暇顾及她,只匆匆又戴上口罩:"先去医院。"
樊寂小心翼翼的将齐渺往背上挪,感受到重量的那一刻他甚至来不及心疼。
只能匆匆背着他的破碎月亮。
仿佛是有所感觉一般,已然神志不清的齐渺居然有了那么一刻的清醒。
她迷离的双眼根本睁不开厚重的眼皮,只能在恍惚间感觉拖着自己的瘦弱的身体变成了一个坚强的背靠。
那么结实,让人安心。
齐渺喃喃自语,轻柔的声线仿佛穿透灵魂。
"……樊寂?"
像是在心里吹了一口气,猛然间樊寂被这脆弱的嗓音动容。
置身于水火之中。
心疼她。
却又卑鄙的透着一丝开心,她即使在这种时候也还是能认得出他。
连日的精神折磨快要把他压的喘不过气。
他迫切需要与她的接触来缓解伤痛。
"我在。"
"……范健。"
"……我在。"
"……你当初,到底为什么要离开。"
为什么,不能,联系我。
为什么,要让我遇见你,习惯你,喜欢你,离不开你。
却又抛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