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闲终于等到自己最大的后台——大唐国使。
狄仁杰的到来让她多了信心。
手心的樱花花瓣被揉成一团,淡红的汁水黏在莹白的手掌。
皱成一团的花瓣不复在枝头的美丽,被丢弃到地面,绣着兰草的洁白手帕擦过手指,也被丢到地上。
李闲漫不经心的在稷下中行走,浅绿色的裙摆摆荡的弧度像一朵含苞的花。“狄仁杰终于来了,我也可以去问问贤者,有没有回家的办法。”
狄仁杰是她能和贤者和老夫子交换的筹码。
现在筹码来了,时不待我,李闲自然要赶紧兑换。
毕竟除了东方曜,李闲没有任何筹码和贤者与老夫子对垒,如果错过这个机会,那么她可能不会在稷下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如何回家。
李闲心中腾的一软,嘴角浮现浅笑。
因东方曜和白微雨一事,学宫中人都对她避之不及,而今狄仁杰到达稷下后,却有不少来稷下求学地大唐学子向她问好。
“稷下中只论学礼不论朝礼,我和诸君都一样地学子身份,还请勿要再称公主。”李闲朝每一个向她问安的学子微笑。
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居闹市无人问。
这就是权势富贵带来的好处。
这些大唐学子的反应,就是他们身后世家的反应。李闲多多少少也能猜到女帝对这件事的态度。
此事必能善了。
李闲心中叹息:“虽然我读完了整本书,但完全捉摸不透女帝什么意思啊……身为母亲,听到女儿差点死在异国他乡竟然这么冷静。如此薄凉,当真天家无骨肉?”
女帝不愧是一方枭雄,按兵不动,稳如泰山,准备把李闲卖个好价钱。
李闲想不明白。
母亲不应该是爱着女儿?
为什么女帝能够这么冷静?
冷静到可以拿受伤的女儿作为筹码去挟制稷下。
“也许派出心腹狄仁杰,是她对原主最大的宠爱和在意。这一行为又建立在原身是她和先帝唯一的骨血,需要用原身来制止朝堂的流言蜚语。”
先帝故去时女帝风华正茂,母强子弱,她当然不肯将权势地位拱手让人。
先帝以往的子嗣不会,亲生的骨血也不会。
可惜她掌控的权利不够,总要给大唐世家们一个交代——大唐姓李而非武。
稷下中贤者的住所和学子的住所恰好是一个对角,步伐快大约要走一刻的路程。李闲慢慢走着,思绪逐渐发散,对路况的注意仅仅在维持不撞人的程度。
手肘处的拉力迫使李闲停下脚步,她回过神,面色不善的看着拉住她的男孩。
深橙色发色,无法行走的双腿,代替双腿行走的机关翼,无一不代表着他的身份。
“孙膑。”李闲目光落在男孩被机甲包裹着的手指和浅绿色衣衫的相触的地方,声音微冷:“撒开你的手。”
孙膑耳根瞬间升起薄红,“对,对不起!”
这位机关术天才垂下眼眸,等李闲吐出刻薄的词句训斥。
为了好友,他不得不向这条仗着身份向来肆无忌惮喷洒毒液的毒蛇低头。
被裹挟在机关术中的手指不断抠着怀中书的书脊,男孩窘迫的恨不得煽动机关翼造个洞钻进去。
“……”
李闲只感到无语。她被打断思绪,因此语气不太好,但只是让孙膑撒开她的衣袖,自认没有对这个孩子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完全不理解孙膑为什么低着头好像挨训一样。
莫名其妙。
厌屋及乌,李闲对孙膑的感官实在不好,皱眉问道:“有什么事?”
“诶?”孙膑诧异于李闲地好声好气,抬头看她,又快速撇开视线瞧她衣袖边缘坠着的白色球团,低声道:“我替东方曜向你道歉,对不起。”
时隔半月,虽然不需要,但这是第一次有人向李闲道歉。
完全没有被安慰到。李闲只觉得这句话可笑。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甚至不是加害者本人亲口说,有什么意义?
“道歉?你怎么替他道歉?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想让我把这件事掀篇?”李闲嗤笑:“大天才,难道你真像庞涓说得那么蠢?”
孙膑连忙摇头:“我没想让你掀篇,就是觉得应该向你道歉。”
李闲打断孙膑:“你可以滚了!”
如果一句对不起就是道歉,那么她失血过多的难受,面临死亡的恐惧,和最初的崩溃算什么?
笑话吗?
一个关于恶毒女配害人不成反被杀地笑话?
每一次看到星之队的人和白微雨,李闲就会想到她穿越过来时被人割脖子的心理阴影。
那是她第一次濒临死亡。
那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现在东方曜于她而言就是眼中钉、肉中刺。
如鲠在喉,心如芒刺。
李闲知道自己迁怒别人不对,所以她这段时间老老实实待在房间,没有找任何人的晦气。
但当晦气主动找上她时,她忍不了。
也许是因为她向来不是一个很能忍的人。
李闲怒道:“他要像我一样被人拿着剑割脖子,像我一样恐惧、一样疼过,这才算道歉!”
无理且要争三分,得力为何要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