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皇上携妃嫔皇子诸亲臣眷去园子避暑的日子。这一回,禛贝勒府的女眷队伍热闹了许多,女人们的箱笼一箱一箱抬出来,几辆马车都装不下。
之前宜修就提醒过她们要轻简上阵,然而收收整整的,还是有许多有的没的收拣不了。宜修无奈,只好把自己的东西丢开一些,帮她们把东西归置好,挤挤挪挪的,倒也能放下。
绣夏福晋也太好性儿了些,要奴婢说,这些妾室就是瞧着您性子和善,故意找事。
宜修好了,你一个小姑娘家,别总说这些难听的话,快去看看姐姐那边可妥当了?
嫡福晋的车轿宽敞,用以装运的马车也多几架,宜修帮了其他人,没道理不帮自己的亲姐姐,虽然她并不喜欢柔则,但也不能落了其他人的闲话。
绣夏福晋竟还惦记着柔福晋,她……
宜修好了,难道我支使不动你了不成?
绣夏眼眶一红,委委屈屈地去了,宜修见状叹了口气,这丫头有一片赤忱忠心,但就是太莽撞了,不然前世也不会因沉不住气顶撞了柔则而惹怒胤禛,早早把命搭上去。
翦秋福晋何必叹气,绣夏年纪还小,再多调教调教性情就是了。
宜修我是怕她这性子,迟早得罪人。
翦秋福晋放心吧,绣夏在外还是妥当的,也就是您疼她,她才敢这样耍小性儿。
宜修是啊,是我害了她。
宜修又陷入沉思,翦秋便没再说话,给她添上一杯薄荷青茶后静静退到一边。
后来绣夏回来回话,柔则的东西属实不少,侧福晋的车架她不够用,宜修只好又张罗着奴才去把自己的东西腾出来一些,将柔则那些有的没的放上马车。
等下人们终于过来回话说收拾停当了,这时苏培盛又步履匆匆外面进来。
苏培盛禀福晋,卯正一刻的时候皇上的銮驾便会启程,爷说路上会找机会过来探看,还请福晋不要担心。
宜修嗯,你让爷骑马的时候小心些,我很好,也叫他不必担心。
苏培盛领了话后便匆匆告退,宜修则领着贝勒府的女眷们各就其位,等待着随行队伍开拔。卯正一刻一到,伴随着悦耳的礼乐声,追随着天边越发明亮的晨光,这一次避暑之行终于正式开始。
也不知道这一次,在这园子里又会发生什么。
宜修闭目养神,但心里却怎么也不踏实,胸口那一阵不安,随着时日越来越滋长蔓延。她总想着自己前些日子做的梦,梦里胤禛说的话,还有那些刺心的场景时常跑进她的脑海里,让她夜不能寐,白日里也总是精神不济。
宜修翦秋,我的头好痛,你快给我按按。
翦秋福晋近日总是头痛,要不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
宜修不是什么大事,何必劳烦太医。
翦秋那您总该跟贝勒爷说说,也免得他担心。
宜修爷那里就更不必说了,好了,到园子里再谈论这些吧。
一路舟车劳顿,宜修的头痛又始终不见好,等终于到了畅春园,才下车辇就晕头转向,途中胤禛几次来看她,她都强打着精神,这下子是终于彻底稳不住了,连忙叫翦秋和扶风扶着她。
这次他们仍居西花园的玉藕荷风馆,来的人多了些,少不得要宜修主持安排,她可不能倒下去。
宜修让淑福晋搬进东配阁,她与李格格交好,就让李格格跟着她住,柔福晋就去西配阁,齐庶福晋性子和婉,应该和她合得来,就让他们住在一处吧。
翦秋福晋,西配阁那边……
宜修怎么了?
翦秋奴婢是听说西配阁那边的奴才少了几个。
宜修从我这里拨几个过去吧。
翦秋那您怎么办?
正在这时,胤禛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
胤禛小宜,你可好些了?
他早看出来宜修精神不好,只是没想到她都这样了,还要强撑着主事。
宜修想来是这里景色怡人,空气也清爽,妾身已经好多了。
胤禛可不许跟我逞能。
宜修放心吧,要是真有不适,妾身最喜欢麻烦爷了。
胤禛小促狭鬼,刚听你们在说什么奴才?
宜修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翦秋却听不得这话,顾不得失礼,连忙插了一句。
翦秋正说西配阁的奴才少了几个,福晋说从她这儿的人拨过去呢。
胤禛哦,左右不过拨几个奴才过去,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听胤禛这么说,翦秋眸光一黯,这贝勒爷往常最关心福晋的起居,今儿怎么变了?
宜修也是没料想到,她还以为胤禛会训她胡闹,不许她这么做呢,没想到根本没多问几句。本来就强忍着头痛的宜修顿时觉得脑袋像被针扎了一样,刺刺密密的痛,她暗暗唾弃自己一句,怎么就这样矫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