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好不容易送走了那两尊大佛,胤禛的气却还没顺下去。一想到席上老九老十下箸如有神的模样,他就觉得自己某样专属的东西被抢走了。
这样空虚落寞的感觉,无法自我愈疗,便只有从宜修的身上找回来。于是府中的女人们,又毫无悬念得到胤禛留宿侧福晋房中的消息。
宜修爷,您怎么来了?
胤禛怎么,不想爷来看你?
宜修妾身冤枉。
胤禛哼,反正你今儿得好好补偿爷,那老九老十可都是因你这个四嫂才来的。
宜修妾身不过一个侧室,又算哪门子四嫂,哼,您赶紧去娶个真的回来吧。
想来这个日子也不太久了,两年时光,倏忽就能过去,胤禛现在对她的柔情蜜意,又能保质多久呢?
想到这里,宜修落寞地低下头,她其实在盛宠之下,感到很是惶恐。前世没得到多少温柔,她便已然牵挂这个男人至死,今生受到的爱意蓬勃,姐姐入府那一日,她怕自己控制不住疯魔。
爱人苦涩柔软的模样,刺痛胤禛那颗年轻的心脏。他拿出自己要送给宜修的礼物,想哄她开心,可不曾预料对方一见到那只镯子,就默默无声垂下泪来。
那句“愿如此环,朝夕相对”被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那句还未道出口的,“等你诞下小阿哥,便请封你为福晋”的承诺,也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宜修明白,胤禛也明白,还是不够爱的。如果够爱,承诺即刻便会为对方实现,就像上一世胤禛强硬要娶已有婚约的柔则。如果够爱,就算每日只是用片刻时光来相守,又何须凭些死物来寄托感情。
偏偏有情人自苦,说宜修是愚蠢也好,说她是痴笨也罢,她心里明白又怎样,还不是为了这句话,耗了一生的情深。
宜修我不要……不要这镯子,独独一只,哪里来的相对,就算是一对儿,那也是分开的,算不得朝夕相伴。
胤禛那,那……
宜修的泪水怎么擦也止不住,但胤禛又词穷了,他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觉得心里的空洞没得到填补,反而变得更空阔。
他真的不够爱宜修吗?不,他爱的。只是这样的爱离不开朱颜秀丽,离不开细腰窈窕,离不开慕色贪欢,离不开酒醉迷欲。
他至少不是纯粹的,在珍爱眼前这位女子。
如果出现另一位绝代佳人,这样的体贴温存是否会转移,这样的情热缠绵是否会冷却,胤禛做不出绝对的保证。
如此难堪的自剖,让胤禛蓦地产生了一丝愧疚和惶恐,他总觉得今晚过后,宜修会远他而去,但却抓不住这种猜测的根据。
他劝慰自己,哪个王公大臣不是三妻四妾,后院成群,天下又有哪个男人的真心只付出给一个人的。
尤其在皇家,不论皇子和公主,他们从来只有利益的婚姻,没有无瑕的爱情。
宜修应该,会理解他的?
可宜修却不再妩媚多情的望着他,而是用那双清凌凌的眼睛射来冷冷的目光。
宜修爷,你总是这样想当然。
天底下无论是哪个女人,包括高高在上贤良淑德的皇后,又怎会真的不介意把自己的丈夫分给其他人呢?
宜修疲倦地背过身子,头一回没有爱娇地黏进胤禛怀里,孤零零地蜷缩成一团,在被子里团成一个惹人疼惜的小鼓包。
胤禛被她这样指责,本该基于皇子的尊严,狠狠拉下脸来斥她的不知礼数。可宜修这模样太乖,太让人想哄,想宝贝,他小心翼翼地卧下去,把人拉进怀里,用紧张的拥抱,密集的吻,去趋动两颗互相试探的心。
胤禛宜修,再给我一些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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