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攀

送走了国公夫人，凉姜没再回去，说是宁家军刚回景都城，大军在城外十里营驻扎事宜还未安顿好，自己是接了将军的命令先一步进城来救人的，现下还要赶回去准备觐见圣人，再者，将军昨夜恐怕已经收到书信，宁尔受伤将军必定心急如焚，凉姜想着还是尽快回去向将军说明情况，免得将军忧心忡忡。老夫人和秦氏听得凉姜事事考虑的周全，心中更是满意的紧，哪有不依的道理。

　　老夫人由秦氏扶着进了院子，想着自家放在心尖尖上疼得宝贝孙女竟然为了一个外人不惜受伤，一时有些悲愤，可到底是心疼更多，思及此，老太太停了脚步，微微侧了身子同秦氏吩咐：“罢了，我越想越气，不去看她才好，免得一会儿子忍不住要说教，惹哭了，还得我心疼，叫张嬷嬷扶我回去罢，这里你看着我放心。”秦氏原想劝慰几句，可自己现下也因为这事儿气着，实在没有立场来劝旁人，遂福了福身子应了声是，便看着张嬷嬷扶着老夫人走远了。

　　“芳姑，你去学堂替铎儿告一天假，小尔受伤，他是决计要陪他长姐的，依他一次罢，正好可以陪陪小尔，让她不至于太闷，也有利于养伤。”

　　“夫人，奴婢这就去。”芳姑应着。

　　这厢国公夫人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好是一派愉悦自得，下首的文竹可没那么心静了，她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自家夫人对宁家大小姐如此上心，明明嘉禾公主更尊贵才是，再者，嘉禾公主又是夫人的侄女再怎么说同夫人的关系都应该更亲近才是。国公夫人林氏早就看出小丫鬟的顾虑，有意不开口，想磨一磨她这炮仗似的急性子，现下时间差不多了，国公夫人睁开眼睛，不急不慢的接过明姑递的一盏新茶笑道：“明姑，你瞧瞧这丫头，这一会子功夫，马车都要被她磨出个洞来了。”

　　“可不是，文竹到底是个急性子，再不让她问，咱们夫人的马车可要遭殃了。”明姑打趣着。

　　林氏抿了口茶：“问吧，知道你着急。”文竹原本是个脸皮厚的不怕打趣，眼下得了机会便一股脑开始倒豆子：“夫人，奴婢实在不明白为何您更青睐宁家小姐，她宁家虽说与咱们国公府算的上是门当户对，可无论怎么看嘉禾公主更尊贵才是，再说了，嘉禾公主对二公子芳心暗许多年，又是您的侄女，圣上独宠的女儿，若是能与二公子相配……”文竹说着说着看见夫人的脸色不敢说了。

　　“不说了？亏得你事事为我儿打算。”林氏不冷不热的说到。

　　“夫人，这丫头口无遮拦，您别动气。”明姑忙劝。

　　“文竹，你错了。”林氏顿了顿复又开口：“先不说那宁家姑娘能不能瞧得上阿毓，退一万步讲，这事儿就是成了，也万没有什么门当户对之说你可知道。”眼见文竹由原来的一脸疑惑变得更疑惑，明姑打量了夫人的脸色，见夫人并不欲同文竹费口舌解释，自己斟酌着开了口：“文丫头，你还小恐怕不知这景都的水深着呢。宁氏一族儿郎皆入军营从武，五代十将！悉数战死沙场，只是近百年来子嗣上有些不尽人意，连续三代单传，但个个都是将门虎子，在军中威望极高，又深受百姓拥戴，大宸历代皇帝哪个不知道若无宁家将守国门，何来万国朝圣。”

　　“可是姑姑，功高震主，难道圣上不会起疑心吗？”文竹小心翼翼的问道。

　　“起疑心？宁家若是有异心，哪里需要等到现在，鼎盛时期都直言宁家世代只忠明君，明君忠臣哪个不爱重，再着你也低估了圣上的胸怀，这样忠心赤胆的肱骨之臣，不供起来都不足以彰显重视。宁家老夫人又曾是先长公主的伴读，因侍驾有功，得先皇亲赐良缘，其身份地位可见一斑，宁家嫡女宁尔的生母白氏乃是岭南白家的独女，当年也是名满一方的才女，白家，那可是实打实的天下首富，家境殷实，这天下哪条街没有白家产业！再者，白家大公子白闻卿桃李满天下，如今朝中老臣、新贵或多或少都曾求学于白氏族学，真论起来这些人哪个不恭敬地称一声老师。赫赫有名的天下情报网影楼真正的掌门人是白家二公子白令洲，其余的白家儿郎也个个都是人中龙虎。如今宁家当家主母秦氏是当朝宰相嫡长女，在这样家族背景下养出来的女郎宁尔又怎会差。”文竹征愣的听着明姑姑的话，脑袋嗡嗡作响。

　　“门当户对？是我们国公府高攀了宁家，尊贵也不是人人都称的起的，宁家嫡女宁尔，那才是真正的名门贵女。”林氏懒洋洋的补上一句。文竹这才反应过来，颔首认错：“夫人，方才言论是奴婢见识浅薄，请夫人责罚。”

　　“罢了，今日之事你且长个教训，日后再行事，三思，而后行。”

　　“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