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真心换真心，你真我就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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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夜刹，主殿——

“理事，殿外有仙子求见，允否？”

侍仙谨慎传音入殿，小心试探着玄木屏风后人的态度。

-何人，何籍？

侍仙再拜，抬眼望向大殿内一众喜怒难测的圣级仙子不由得踟蹰片刻，在得到邻近主神的眼神示意后，方才攥紧内袖跪地顿首，一字一句颤声道——

“西南……秽海，温非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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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

温非谢谢嗷墩哥，哟！这小电摩贼快昂！咱就说你是个好人，绝对不会让咱真跪进来！来来来么一个——

庞尊滚滚滚！你死不死啊温非！人界三百年，别人是历劫去你是磨皮去了？赶紧滚下来！别说是本尊带你进来的！真丢人！

庞尊一个急刹把坐在车框里的温非甩出三米开外，恶心得龇牙咧嘴拧紧油门一骑绝尘。后者则在半空中腾空出三个托马斯旋转后优雅地脸刹落地，右耳流苏隐隐荡出一丝红光，司仪温柔核善的夹子音随之炸在耳畔——

颜爵（蛋子儿～到了没？别忘了脑子里把套话过一下哟～小生和水水会一直陪着你的捏～）

温非（晓得晓得，不就说温非被撇去暗昼回收了嘛——哎不过司仪大人，万一他再问我点别的啥怎么办？）

水清漓（赵先生若是在前三日内将D16档案资料全部记下，应付沈烛残，绰绰有余。）

D16档案？

水清漓淬着冷意的嗓音顺着耳畔的流苏将温非的眸底神色缓缓冻结，他身为病毒猎人的记忆力就算遭受过重创，在这段恢复期也不可能出太多纰漏——但他敢肯定，在跟水清漓补背景和咒法的这段时间，他绝对没见过这个档案。

他说水清漓怎么这几个月这么消停，别说关于三百年前“暗绞计划”的事儿一句话都套不出来，就连在已经开始怀疑他的身份的情况下都一直隐忍不发。那这位主神未免也太坐得住了点——闹半天，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水清漓（不是么，赵先生。）

腺体下一直装死的特牛啤听到这话气得连在识海发了八个熊猫人微笑表情包，火速导入这段缺失的背景，年轻气盛的新手系统暴躁地在他颈后骂骂咧咧——

【宿主宿主！这净水湖NPC绝对不怀好意！这段背景导入我存档都得存5个G！先别说你之前的记忆存档损坏严重，目前根本无法解压。单说宿主你现在这个人类马甲，怎么可能在三日内背下来别人两千纪的背景线？】

（注 : “纪”，仙境纪年单位，一纪约为八千年。）

冷嘲的锐意不留痕迹地闪过，在特牛啤的吵吵声中温非仰头望向数级高台上的主殿，按下音调里的起伏佯装无意道:

温非（好啊，不过主神大人——咱只是个人类，如果在殿上真卡了壳，您老别忘传音提醒下哈。）

水清漓（那是自然。）

颜爵（放心放心蛋子儿，照夜刹里有咱的人照应，到时候就算沈老二真要劈死你，小生绝对能保你出来！放心～）

耳畔流苏的浮光倏忽黯淡下去，温非起身整理了下领角，长出了一口气后，踏上第一级石阶。

他的查杀任务，在08位面历经四纪六载三百年，至今才算——

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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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

侍仙高声一呵，面前层层帐帷无风自动，无端带动他耳畔的流苏垂落后颈，堪堪掩去腺体后浅淡的疤痕。

温非镇定地感受着隐隐窜动试探着的信息素，虽然已经换腺，但本质上当了三十年Omega的膝盖骨，面对殿内不下十位S级分化的大仙子还是有些发软。

温非（牛牛，开始检索。）

【好嘞宿主！】

特牛啤根据现场的信息素快速进入数据分析，系统操作猛如虎基本检索好殿内在场NPC信息，正准备转入温非识海汇报，却被一簇迎面窜来微焰打断。

火燎耶怎么不进啊，温观主？到了自家地盘，还客气起来了？

温非火领主如此着急叙旧么？只是我三百年未见诸位，有些近乡情怯罢了。（牛牛，我认得对吧？说话的是火燎耶那煤气灶阴阳人吧？）

【滴滴！语音包识别中——】

【NPC姓名 : 火燎耶】

【性属：D级自生腺体1级分化Alpha】

【信息素：保加利亚玫瑰】

【信息简介 : 火虹沙漠风干4千年老木乃伊，闷骚嘴臭心眼多，一直同僚们拿捏得很死，总想创死所有人然而目前没有火睛眸实力似乎并不允许。】

【BingGo！恭喜宿主蒙对啦！】

温非(D级？……不会吧，我记得之前耶耶不还是S2嘛？怎么被人扣完眼珠子后那么拉了？)

温非脑壳疼地咋舌，将眼神落在另一旁的毒夕绯身上，虹膜检索识别后发现对方已经从D2炼成S初，瞬时欣慰得有点泪目——没有关系，有拽平均水平的就有拼了命往上提的，他的同僚们还算有救。

靠着残存的存档记忆和特牛啤的新手保姆级介绍，温非慢慢以小号熟悉了殿内一些旧相识与新面孔。而殿内的仙子们虽未刻意抬眼，却也多少与邻近同僚交换了下眼神——几个动作间双方竟对彼此心底都有了拿捏。

温非（化学博士夕绯、打盹专业户艺艺、破烂王费虚、阴阳煤气罐耶耶……再加上刚才提前跑路的墩哥，好家伙，来得够齐的啊！）

环顾四周许久后，温非抬手垂眸，眼神独独略过了高阶主位上屏风后的身影，踏过乌木赤色殿槛，躬身高声道——

温非西南秽海不净观主温非，谨首拜谒诸位主神。

三百年而已，对于仙子来说不过转瞬之间。可温非未曾想过，三百年后阴差阳错春秋迭过，自己竟然又来到了这里，再次跨过了脚下这道照夜刹乌赤殿槛。

毒夕绯和孟艺对视一眼，同略显惊讶费虚一起默默颔首以表回应。火燎耶则偏过头去兀自冷笑一声，接着食指微勾，收回那簇燃在温非睫前的蓝焰将其扼熄在掌心，尾指掏了掏耳朵后冲着主位上的仙子遥呵——

火燎耶沈理事，今日故友重逢，理事也不见见——眼前阔别已久之人，是否是他人越俎代庖，鸠占鹊巢吗？

毒夕绯火领主这是什么话，前些日子颜爵才宣告观主神归，领主不信眼前的人，难道还不信灵犀阁司仪么？

毒夕绯虽对火燎耶的怀疑略有同感，但感知到屏风后那位明显低下去的气压还是象征性地护着温非回了几句，孟艺的投影跟着莞尔一笑，非梦团扇半掩面容，柔声应和道 :

孟艺是呢，燎耶怕是被囚在火红沙漠太久了，连观主也不认得了……

非梦扇柄被纤细的指捻入掌中，暹罗猫般的异色双瞳无意略过殿中白发黑袍的仙子，将眼神定在乌木屏风后巧笑嫣然。

孟艺可话说回来，三百年了，当初我等虽年少不更事，却也亲眼目睹观主合棺盖冢，如今观主却在此地与我等话家常——倒也真是天道赐福，母祇庇佑。

温非是真没想到，三百年后当初的小朋友们现在摇身一变成了新兴仙子，心眼子倒是越发多了起来——不过这倒不怪他人多疑，光他自己对自己被埋了之后还被刨坟这事儿都有点难以启齿。

颜爵（我丢——孟艺这瞌睡虫什么时候这么多心眼了？不是吧水水，小生以灵犀阁名誉宣布的“不净观主诈尸八方同庆”通告，在仙境的公信力就这么差嘛？蛋子儿！别怂！快念稿！）

灵犀阁暗楼里挂着耳麦监听的颜爵扭头看向一旁神色淡然的水清漓，头一次对自己的司仪工作陷入深深的怀疑。

水清漓（不必惊慌，赵先生既然被灵犀罗盘选中，便自有天道的道理，如此福运，吉人自有天相，你我安心等待即可。）

温非（？？？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水清漓？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小声bb】

温非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后，佯装淡然地回视孟艺镇定开口——

温非梦公主所言极是，不过三百年前咱得罪的人太多，纵使不净观立七十二座假墓咱仍旧被人刨出来鞭了尸，还得多亏御王……

-且慢

屏风后的仙子抬手打断了温非的自证，慢条斯理地接过身边侍仙递来的档案后不由得轻笑一声——

-真是好巧，前几日司仪昭告八方，说是老友重归可前来一叙让鄙人无比激动。再思及三百年间老友漂泊流离，亦是情难自制——便特地遣人去调查了一番……

沈烛残晃了晃手中的档案，屏风后传来的轻飘飘的语气像真是同旧识话家常一般，然短短几句却让殿内气氛瞬时凝结滞涩起来。

-无恙，你我许久未见，倒也真是该——好好聊聊了。

温非呼吸一滞，耳边的流苏发出微弱的频闪，在暗楼里监听的颜爵和水清漓的脸色却不约而同地凝重起来。

水清漓（颜爵，你消息放出去的太早，倒是给了沈烛残充分调查他的时间。）

颜爵（咳咳……不用怕！按着稿子念！小生就不信，暗昼空间一天变化八百次，真有人能查得清清楚楚？冲！蛋子儿！咱们主打的就是一个勇敢！）

温非（？？？听我说屑屑你）😊

【宿主！稳住！咱马上就存好了！先拖住NPC！】

特牛啤狂塞八百个字节导入背景，而屏风后指节缓缓敲打在扶椅上的响动，则暗示了主人的不耐与愈渐明显的怀疑。

-说吧无恙，今日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温非自然是取回本命法器。

温非直直看向屏风后的人影，干脆屏蔽了特牛啤的叭叭直接表明来意，在一众主神杂七杂八的信息素压制下，尽力保持住声调的稳定启唇侃谈——

温非太阴历1099年，丙申月既望，我遭疫法反噬后，曾将黑祥骰交与理事寄存——理事记否？

屏风后的气氛微妙地变化了下，沈烛残慢条斯理地翻着手中的调查资料，隐约哼着不知名的谣调，敲打声却并未停止。

温非自我身陨入殓后，有旧仇剖墓掘坟，将我遗骸投入人界轮回。三百年后，司仪以灵犀罗盘寻回我一缕残魄，方来与理事相见。

颜爵（？！！不是蛋子儿你这来坦白局呢？真就一点都不带瞎诌的啊？不是——真心换真心你真我就真呗？）

水清漓默默摘下耳麦，意味不明地将视线在颜爵身上停留片刻后，继续带上收音器重新连接传音，而就在这短短几个动作间，再次传入进识海的却是一阵剧烈的爆破声——

“砰！”

水清漓（！二级法咒干扰，颜爵，怎么回事？）

颜爵啧……事态有变，水水，你联系好小灰灰，小生先去支援。

颜爵的神色意外地严肃起来，飞身离开暗楼召出罗盘确定着爆破大概的位置，随后单手掐诀消失在塔尖。

而楼下的水清漓仰视着颜爵消失的方向，沉下眸光结印修复联通法盘。

赵明之……你最好乖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