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三）

午膳自己还没怎么用，便一边儿吃，然后一边儿给自家婆母讲“这个扁食在他们那边儿又叫扁肉，它馅料是用的新鲜猪肉，不是剁的，是用木棒敲打的，打成糊状去了肉筋，所以吃着又嫩又弹牙。母亲，咱们厨司有个粗使的小丫鬟就是沿海那边儿的人，今天就是她帮着儿媳做的这个扁食。”

老太太听儿媳妇说，便说“那这么说来，倒是一个有天分的，做粗使活计倒是有些埋没了。看在这馄炖的份上，不如抬举了她，让她跟着掌厨婆子打杂如何？”这便是要让那小丫头做学徒的意思了。

王大娘子笑着说“母亲想的自然就是最好的，儿媳今日看那个小丫头，也觉得是个有天分的。她今天跟儿媳讲，原来这个扁食的皮儿也是很有讲究的。这个扁食大都是用福州的那边儿著名特产“燕皮”包制而的，所以还有有“扁肉燕”这么个别名。正宗的这个燕皮里面居然是放肉的，是将猪瘦肉用木棒捶成肉茸，放入上等木薯粉制成的薄片，它的特点就是薄如纸张，色泽洁白，韧而有劲，久煮不烂。因为柔软滑润，细腻爽口，还富有燕窝风味而得名。她说在东南沿海一带，这个扁食是很有名气的美食呢！”

老太太很多年没有人陪着吃饭了，这几日感受到的烟火人气，甚至可以说是自打嫁人以来十几年加起来的总和，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用汤匙舀着汤喝着，看着儿媳妇的嘴一张一合的说着话，自父母去世后第一次觉得自己还活着，还与这烟火人世有这牵连，觉得自己在这世上仿佛还有牵挂之人，牵绊之事。想着这些，老太太竟不经意间就红了眼眶。

王大娘子说着说着，一抬眸看见自家婆母的眼眶红了，慌得连忙站起来“母亲，怎么了这是？可是儿媳太过聒噪？说了母亲不想听的话了？”老太太见儿媳妇还没吃完饭便要起来，忙摆手让她坐下“我喝汤呛着了，不妨事的。大娘子，你快坐下吃吧，一会儿东西该凉透了。方才你说这面皮里面竟然用了肉，还真是吃不出来呢。”

王大娘子边吃边说“这个不是的，母亲，这个面皮是普通面皮，那个小丫头说那种燕皮做起来需要有时间提前准备，今日时间不够用，我便没让她做。改日我早点让刘昆家的去传膳，让她做一回正宗的，给母亲还有华儿尝尝。”老太太也点点头说“这个吃着也很不错，下次再尝那种正宗的燕皮。”王大娘子虽然是已经寿终正寝过一次的人了，但是这几日心态是真的年轻回来了，听着婆母的话，颇娇憨的笑了笑。

婆媳两人都用完了膳，净了口，王大娘子陪着婆母回了正堂。王大娘子提起女红，老太太就让房妈妈去找些绣样子来打发时间，王大娘子陪着婆母绣花吃茶，只觉得这日子真是平淡得有滋味，这辈子就这么过下去好像就已经很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