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因果终要断

小貂决定离开武境，为了自己和小炎的未来。

　　第二天，在一座洞府中。

　　小貂盘坐，周身混沌雾霭缭绕。金莲遍地，扎根于虚空，与大道和鸣。可他却蹙着眉，脸上写满惊疑之色。

　　他发现他的肉身重塑后多了一种隐晦的意志，虽然不显，但日后爆发绝对是致命的。

　　与此同时，他第一次被法则呼唤，又来到记忆光球的面前，融了进去。

　　“这天地终是要乱。”法则超然，摇曳着光，仍是被重重秩序铁链裹着，与之对话。

　　事实上，小貂第一次察觉到法则与他，从来都是借助着记忆的共鸣来交流的。

　　此时的小貂心突然一颤，法则第一句话便是此，大千世界的劫刚过去，却又要再来吗？可如今又有谁能威胁到他们？在小貂的印象里，没有。

　　于是他开口问道：“因何？敌人是谁？来自哪里？”

　　“所谓因果，你不可知，”法则顿了顿，“所谓敌人，不属于过去，不属于现在，不属于未来。”

　　这是不属于整个宇宙的生灵，超脱在上，冷眼俯瞰大世更迭？

　　“你们没有资格与祂们为敌。”法则惜言，淡淡道。

　　小貂一阵悚然，却也没多问。不过，在他的念中，一阵疑惑：孰能做到？面对这种诡异的敌人，或许连反抗的心都生不出来。

　　一阵沉默，二者都未多说，思绪万千。

　　一炷香后，法则周身倏的腾起轮回意，化为流光，其中有八荒寂灭，天地重生的异象；有万物凋谢，天地重启的景象。

　　深青色的空间仿佛被染了色，紫黑的宇宙画卷一样铺展开来。

　　大星寂灭，星河干枯，有牢笼被放逐，飘渺在宇宙中。小貂神游太虚，见证太古，一息间，他仿佛看到了大千世界，无尽星空，数不清的生命星辰，无穷生灵，百世浮沉，所有这些都悠悠而过。

　　蓦地，小貂惊醒了，一声大喝，宇宙破碎，星辰湮灭，四野又恢复正常。

　　面前，仍是法则，一切未变，只不过祂微微颤抖着，似是痛苦，似是悲怆。

　　“祂要沉沦了……”

　　“不曾想灾变会如此之快。”

　　法则的羽翼有些黯淡，随后祂叹了一口气，道：“因果终要断，战火终要燃。”

　　“祂是谁？”

　　“一个无上的存在，在我等之上，睥睨寰宇。”

　　纵然是小貂的心性都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法则是谁？那是无数位面的神则，掌控万法，却依旧沦为“下”。至高者究竟有多强？或许只能用禁忌来形容了。

　　“以你为媒介，助我沟通外界，平乱劫。”

　　“以吾之羽，遗吾旨意。”

　　法则喃喃着，似是在梦呓，随后一根羽毛脱落，从秩序铁链的缝隙中飘摇到小貂手中。

　　“我如何去做？”小貂问道。

　　“到了那一刻，你我融合归一，方能平乱。”

　　“九天十地的念，宇宙八荒的愿，尽掌在你手中。”法则道。

　　“融合后，我还能是我否？”小貂又道。

　　“是新的人格，你不再是你，我不再是我。”法则道。

　　于是二者又缄默下来。

　　小貂默然。他有自己的路要走，有自己的光芒要绽放，而不是借助着外物。他有傲气，也有尊严，他想要的是纯粹的真我。

　　良久，小貂才开口：“我不会融合，我要走自己的路。”

　　“我能看见未来的一角，除此之外，一切如你所愿。”法则并未详细告知，摇动羽翼，似是在摇头，“那一步，终是要走。”

　　“你所见到的，便是我的结局吗？未来可变，不要妄下定论。”小貂淡然，随后问道，“你如何称呼？”

　　法则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道：“唤作混沌。”

　　这便是祂的最后一个回答了，之后小貂的问题法则显然不愿多谈。

　　只不过不知是不屑还是忌惮，毕竟那是万道的则，脱离了一切桎梏，无悲无喜。

　　随后祂猛地一颤，说到：“离开吧。”

　　一股力量散发，直接将小貂打了出去。

　　他离开后，一条神链自虚空中无声无息的穿透了秩序铁链，刺穿了混沌法则，于另一侧缠绕住后者。

　　神链朴素，没有任何惊天的波动，斑驳古老，却是令混沌法则颤抖着。尽管经历莫大的痛苦，祂也没有吭声。

　　“真是好手段，混沌……”神链抖动，咔咔作响，隐隐间形成神音。

　　混沌法则并没有挣扎，只是讥讽的笑：“人们记忆中的只是好与坏，只有黑与白。一阴一阳，在我眼中总是单调的，好在，这世间‘人’的色彩太绚烂了。”

　　即便被混沌法则有意针对了，神链并不作声，只是冷漠的一卷，一声脆响传来，混沌法则的羽翼被折断，化为光雨消散。

　　“唔……”

　　被折了翼，混沌法则终于是闷哼一声，但祂却冷然道：“寰宇要沉沦此世，我为其承受着多大痛苦你可知晓？千般万般的轮回，踏遍六道，这就是同门的回报？”

　　神链一僵，默不作声，随后竟自行的寸寸断裂，化为齑粉，斩因果，磨痕记。

　　“因果终有时，混沌，如你所言……”

　　······

　　小貂匆匆离开记忆之地，心神回归，却是极为沉重，有些窒息。

　　他自然不想相信自己的结局，但却不能不信，毕竟是法则所见。那一天还有多远？有些人或许再也见不到了，他还有多长时间？所有这些，让他牵挂。

　　他使劲摇头，想要将念头甩出脑海，随后毅然起身，走向武境的深处。

　　在原地，有一片羽毛如墨玉，流转着曦光，伴着万古轮回，耀的周围的地面微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