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禀报完,康熙也放下了手中毛笔,接过李德全递来的帕子,正要擦拭之时,康熙的视线突然停顿在他枯柴般的手上。
纵然身为一国之主,也抵不过岁月无情,他已然年老,这些年也越来越力不从心。但他的儿子们却年富力强,野心甚大,时刻都紧盯着他屁股下的龙椅!
见康熙愣神不动,李德全害怕他身子不适,小心翼翼试探了一句:“皇上……”
听到声响,康熙这才回过神来,随意擦拭了一下,便把帕子甩在铜盆里,不喜不怒的看着回话的人,问道:“太子真是这么说的?”
康熙问是这么问,但他实则已经相信了七八分,以太子的性子,确实有可能说出这种狂傲的话。只是他还没死,太子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打压兄弟,看来是早就把皇位看做囊中之物了!
其实换着以前,康熙听到这种言语不仅不会怪太子,反而会觉得太子所做都很符合储君身份。
只是现在两人父子关系不如从前,兼之太子经过废立,此时已如惊弓之鸟,还有索额图逝世,身后没了出谋划策的人,自然昏招尽出。
加上康熙对太子的不满,还有身为皇帝的疑心,康熙自然觉得太子的种种言行实不配储君之位,未来又如何能担起一国之君的重任?
那人重重磕了一个头,恭敬道:“回皇上,奴才所言句句属实,太子殿下所言不少人都听见了。”
言下之意就是太子的言论如今肯定有不少人知道,毕竟现在宫里宫外都有不少人盯着太子。
康熙缓缓走至龙椅上坐下,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问道:“老四听后是什么反应?”
“雍亲王只说他为臣为子,办好皇上您交代的差事就好,其他的自有皇上操心。”
康熙微微点头,老四的性子一向如此。
沉默片刻后,康熙才叫那人退下,随后看向李德全,状似无意的问道:“你说,依太子的德行心胸,真的能坐稳储君之位吗?等朕百年后,他能肩负起一国之君的重任吗?”
李德全诚惶诚恐跪下:“皇上正值壮年,春秋鼎盛,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他可不敢非议太子,若是他今日顺着皇上的话品论太子,无论好话坏话,恐怕都难见到明日的太阳!
伴君如伴虎,他这个御前总管大太监虽然看着风光,但每天都像是游走在刀尖上,尤其是皇上逐渐年老,而皇子们拉帮结派,图谋皇位更让皇上感受到威胁。他这些日子着实不好过啊!
真是个老滑头!康熙暗骂一声,但不得不说这句话让康熙心情愉悦不少,而且他也不是非要李德全说出个一二三来。
“好了,起来吧。”
“谢皇上。”得到康熙的话,李德全这才小心起身,扯着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垂头盯着地上的毯子出神。
唉,如今皇上最厌烦皇子们为了针夺皇位拉帮结派,为此颇为动怒,几番猜疑,还连累他这个太监整日里惶恐不安,看来他以后还得再小心些,免得犯了皇上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