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是个多雨的城市,江南地区的缠绵和诗情在江城体现得淋漓尽致,只是雨水多了,难免会阴冷潮湿.
许虞膝盖上的伤是多年的了,三月的空气潮湿,透过薄薄的牛仔布料渗进骨头里,疼痛不只是膝盖,还有心脏的疼痛.
边伯贤看了眼她苍白的脸色,伸手覆住她的膝头,温度传递到许虞的肌肤.
边伯贤想回去看看吗?
许虞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边伯贤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伸手抓紧她的手.
许虞大明星难道一直在偷偷关注我吗?
边伯贤是啊.
他顺着她说话的腔调,幼稚无比地回了这么一句.
许虞你怎么一点都不怕有狗仔?到时候你潜规则我的新闻就上热门了.
边伯贤我巴不他们赶快拍到我们,至于新闻,既然有了,就得坐实,你说是吧,宝贝?
他眯着眼睛调戏她,许虞暗骂一声放荡,皮笑肉不笑地回他“不是呢”
要说关注她倒也不是那么回事,那年边伯贤和她不过见了两面,开学校门口他做好事的一面,朴灿烈招惹她被骂回来一面,只是后来那事闹得太大,他多少知道点.
好像是他刚从林城赶通告回来吧,朴灿烈就咋咋呼呼地捧着手机拿校园贴吧给他看,嘴里嚷嚷着小美女出事了,边伯贤记得她那张漂亮得带刺的脸,就看了下去,没什么具体内容,只说是她家里人犯法什么的.
这种事无论真假,明目张胆放到面上来说,都会对当事人造成影响.后来他再见到她,虽然没了那种生机勃勃的笑容,但也挺直了腰面对流言蜚语,她是骄傲的,也是真实的.
边伯贤想去哪?
许虞的指尖不受控制地轻点了下他的手心,浅浅笑着抬头看着他.
许虞去郊外公墓吧,很久没去看我爸了.
她的语气平淡温和,表情甚至还带着笑,可是他看不到一点笑意,全是她的伤痛和挣扎.
许虞我自己进去吧.
边伯贤看了眼她,一言不发的拽着她的手走进墓园.
许虞也不反抗,笑着问他“怎么这么像小孩子?”
边伯贤我难道不能见见我岳父吗?
许虞当然可以了.
墓碑不算新,大概是许久没人来扫墓,墓前也没什么鲜花瓜果之类的,迎着小雨格外凄凉.
许虞我爸爸叫许鹤年,名字很好听吧.
她的目光含笑落在墓碑上,声音轻轻的说着,不像在对他说,像在自言自语.
许虞他长得也很帅,比你还帅.所以,有很多人都喜欢他,也有很多人都嫉妒他.
许虞轻轻吐出一口气,屈膝蹲下来,伸手抚摸着墓碑上的“许鹤年”三个字.
许虞是我不好,这么久都没来看您,但您肯定不会怪我的,我知道.我现在过得很好,还记得我跟您说过的我喜欢的那个人吗?我们两个在一起了,您也很开心吧.爸爸是这么好的人,这么好的父亲,现在也一定过得很好吧.
边伯贤总觉得她该痛哭流涕,抱怨生活对她的不公和这一路上的艰辛.她应该是那样娇惯着受不了苦的人,而不是这样浅浅笑着平静地述说自己生活得怎样好的人.
他蹲下来轻轻揽住她瘦削的肩,目光看着墓碑“还请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
雨声淅沥,怀里她的身子微颤,像是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他不喜欢她压抑自己的情绪,他要她做自己.
——
两人沿着古朴的河道走着,大概是因为地方偏僻,没什么人,他们也难得自在.
边伯贤以后想哭就哭.
许虞可是哭起来很丑.
边伯贤忍着更丑.
她轻哼一声,伸着食指轻轻戳他手臂“这就是某人说好好照顾我的态度啊”
许虞以前我家就住在这里,爸爸接我放学就要从桥上过,我不想走,他就笑着把我背起来,说带我坐飞机然后一路跑到家……我以前怎么这么幸福啊,所以后来才这么不幸……
他说不出安慰的话来,他从来都感情淡泊,父母也是聚少离多,仔细说起来,陪在他身边时间最长的,就是朴灿烈,他谈不上幸福,更谈不上不幸,因此难以说出任何话来,只能伸手轻轻揉她的头发,心却阵阵的疼.
许虞高中的时候我只过过一次生日,那次生日以后,就是噩梦了.
她的目光飘向远处的桥上,悠长而遥远,亲口告诉他那些关于她的狼狈与伤痛,告诉他那些早已逝去却难以忘怀的旧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