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上下早已沉入梦乡,连绵的府邸隐匿在夜色中,宛若一头蛰伏的巨兽,无声地吐纳着静谧。
守夜人与护卫的身影融于暗影,仿佛化作了夜的一部分,连呼吸都被抹去,悄无声息。
夜墨轻轻落在屋檐之上,身形如一片飘落的枯叶,未曾惊动分毫。
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那些错综复杂的守卫布局时,不禁暗暗心惊。
里三层外三层的防线,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几乎将整座府邸包裹得水泄不通。
虽说有些守卫的身手不及宫中高手那般凌厉,但这份防守的森严程度,却已远超想象——或许正是因此,父亲才断言,即便强攻也难以闯入。
夜墨心中一叹:“难怪父亲不愿贸然行动。如此防备,换做是谁,怕也要三思而行。”
不过,再想想方家那堪称富可敌国的家底,他倒也不觉得意外——毕竟,如此庞大的财富,若无人看守,反倒显得不可思议了。
收敛思绪,他不再多想,依照父亲先前的描述,寻着方家小姐居住的院落方向轻盈跃去,身影转瞬间消失在夜幕之中。
夜墨轻盈地跃入院落,目光如水般流淌。
院中的桃树在月色下投下斑驳疏影,他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门边挂着精致的流苏装饰,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他抬手轻叩房门,声音轻柔得像春日的细雨。屋内一片静谧,只有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洒下清冷的光痕。
方糖已经睡下了,整个庭院都笼罩在安宁的夜色中。房间内没有任何响动,但夜墨敏锐地察觉到,那若有若无的呼吸声中透着一丝防备。
他站在门前,仿佛能看见屋内那个警觉的身影。
虽然主人不喜被人打扰,但夜墨知道,此刻的寂静并不代表真正的沉睡。
夜墨心知,方家小姐必是有所防备的。他担心方小姐因不知实情而唤来守卫,如此一来,事情闹大了便难以收拾。
他急忙压低声音说道:“方小姐,我是夜墨,奉家父之命给您送来一封密信。因事态紧急,才不得已冒昧夜闯闺房,还请千万不要声张!”
方糖其实早已醒来,甚至在他未曾敲门之前便已睁开了双眼。
自从父亲对外宣布她成为下一任少主,这几个月来,针对她的刺杀行动已不下百次,有时一天内竟能遭遇数十次!
所幸,绝大多数刺客被府邸那如同铁桶般严密的守卫拦在了外面——那些巡逻的侍卫可不是摆设。
而少数人会选择在她出行时下手,但她外出时的护卫虽人数不多,却无一不是精挑细选、武功高强之人,因此从未有人能真正近身得手。
然而,在如此频繁的生死威胁之下,她的警觉性早已提升到了极点。
即便睡梦之中,她也无法完全放松,总留有几分清醒与戒备。
自父母离家出游后,她就再也没有享受过一夜安稳的睡眠。
方糖正欲开口唤来守卫,耳畔骤然响起这个名字——夜墨?
夜伯伯竟遣他前来送信?
可他不一直都是陛下手中那把最为锋利的刀吗?
难道,她之前的推测全然错了?
可若非是他,又会是何人?
一时间,她思绪纷乱如麻,竟有些理不清头绪。
然而,人已至门口,多想无益,不如先放他进来再说。
不可惊动守卫,否则一旦事情闹大,后果将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