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糖微微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倦意：“无碍，我就是坐会儿，待会儿就去睡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甜儿却不依，抿嘴一笑：“那奴婢陪着您好了。您不睡，奴婢回去也睡不着。”
方糖闻言失笑，也不再多劝。她了解这丫头的性子，向来黏人且倔强，既然如此，倒不如随了她去。
于是，她不再多言，只是默默转头望向窗外那轮悬挂天际的明月，目光悠远而深邃。
今日宴席上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令她难以平静。
张家如今风雨飘摇、命如浮萍，她能做的不过是尽己所能给予财力上的支持，同时再寻些可靠人脉从中斡旋。
最好能让张氏一族贬官外放——只要保得住性命，等到江山重定之时，若平安无事，自然还能归来。
但那唐家……唐砚！想到这个名字，方糖眉间微蹙，眸光暗沉了几分。
若唐家此刻针对方家，陛下恐怕只会乐见其成，因此他们行事愈加肆无忌惮，毫无顾忌。看来日后若是遇见，还需装装糊涂，骗得一时安宁算一时。
现在绝不能硬碰硬，否则一旦涉及张家的事露出端倪，唐家必定从中作梗，到时得不偿失。
思绪辗转间，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另一个名字——夜家，以及那个未提及的身影，夜墨！
方糖轻轻叹了口气，胸口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夜家与方家的关系牵扯太深，尤其是夜衡与父亲情同手足，小时候两家时常结伴出游，无论谈事还是玩耍，总少不了互相往来，有时甚至直接留宿对方家中。
那种亲密，几乎可以用“亲如一家”来形容。
然而，随着陛下日益猜忌多疑，两家逐渐疏远，可其中装模作样的成分更多一些。
可今日……
方糖的心绪猛然一滞，复杂的情感如潮水般涌来，令她无从言语。
就在今日赴宴之前，夜伯伯派人送来了一封密信，信中透露陛下已经有所动作，并派人秘密查探方家现状。
当时她还一度怀疑是唐砚背后推动，但后来仔细思量，若是唐家所为，夜伯伯断不可能提前得知消息。
更令人诧异的是，今日赴宴代表夜家出席的不是夜伯伯，也不是素常露面的夜澜，而是从未涉足过此类宴会的夜墨！
如此看来，陛下派来的探子，竟极有可能就是他——夜墨！
思及此处，方糖心中一片惘然。
她明白，夜伯伯选择了站在方家这边，可夜墨呢？他的心思究竟如何？
今日既未见他刻意靠近打探，也未见他有何异动。
他是打算成为陛下手中那把冷冽的刀，还是如夜伯伯一般，暗中偏向方家？
这一切，如今的她看不透，也理不清。
方糖轻叹一声，终究压下心头纷乱的思绪，决定静观其变。
想必接下来，夜墨与唐砚都会有所动作。不管真心还是假意，他们总归要试探试探方家的底细。
而她能做的，唯有小心应对，步步为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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