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朦胧（一）

　　男朋友趴在床上玩儿手机，专注得紧。

　　我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告诉他趴着对眼睛不好。他没吱声，想拍开我的手。

　　我便顺势按着他的手腕把他压在床上，帮他按灭了手机屏幕。

　　他笑着让我滚，我松开他的腕，和他抱在一起。

　　我说：“我想写个小说，记录下咱的生活。”

　　男朋友明显是想翻白眼儿，“就你那小学生文笔，写了谁看得下去。”

　　“你呗。”

　　“滚。”

　　男朋友之前并不爱说滚，在一起后这个字成了他对我的专属爱称。

　　1

　　记得四年级时与他成了朋友，而且是下课放学一起混的那种。由于家也离得很近，我们的妈妈通过我俩也建立起了友谊。

　　“徐皓！”我坐在妈妈的电动车后座招呼他，“我借你的小说别忘了看！”

　　他大声回应我，“知道了——”

　　可能是两个熊孩子分贝太高影响了妈妈们的谈话，我妈让我闭嘴，他妈让他小点声。

　　“你家孩子厉害呀，”我妈对他妈说，“回回考前三吧。”

　　“凑活凑活。”嘴上虽然这么应着，但阿姨脸上的笑容根本遮不住。

　　男朋友他打小聪明，学习又好，还知道在老师家长面前卖乖。

　　我当时不大满意——我成绩也不算差好嘛！？

　　也不过是三个主科比他少二十分嘛……

　　2

　　五年级时有了自己的智能手机，当成个宝贝似的恨不得日日夜夜抱着不撒手。

　　终究是小孩子，我对手机里的一切文字充满好奇。我看了许多小说，追了许多番。

　　也第一次接触到了同性这一话题。

　　当时看的动漫叫《冰上的尤里》，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我并没反感这个话题，反而越发疯狂地翻找彩虹题材的作品。

　　可能小孩子容易受影响，没多久的，我觉得我可能也对男生有意思。

3

那天风和日丽丽日绰约，适合恋爱，也适合打架。

“我妹被欺负了，”徐皓坐在教室门前的台阶上，汗水被阳光逼出来，顺着有点发红的白皮肤滴到地上，“我想找事儿。”

　　“一块儿啊，”我脱口而出，“叫上哥们儿我啊！”

　　打架很痛快，赢了也能感到很爽。当然了，美中不足就是打完后会被叫到办公室挨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我跟他垂着头。

　　“他们先欺负我妹！”徐皓听不下去了，眼圈儿发红，攥着拳头颤着声线。

　　但他没哭出来——这让我觉得他很帅。

　　老师的眼似乎也在发红，像夜里被照到眼睛的兔子。她显然是被这个执迷不悟的三好学生气炸了，嚷嚷着要把他开回家里去。

　　我站在一旁也慌得很。但想的不是被开除的后果，

而是他这么帅，我要是喜欢上他该怎么办。

　　然而这老师看我沉默不语还以为我认识到了错误，骂了我几句就让我回了班。

4

　　第二天他没来上学。

　　我找到他妹妹，她一脸愧疚地跟我说哥哥被开回去反省三天。

　　我问：“那他们还找事儿吗？”

　　也便顺着窗口看了眼昨天被徐皓揍得满地找牙的男生。明显的，他也看到了我，立马移开了视线。

　　看来是不敢找事儿了。

　　5

那天回家后注册了属于自己的QQ号，当时的QQ页面精简至极。

　　给他打了电话要了他账号，加上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可能是隔着屏幕有种新鲜感，可能是只有他一个好友，我巴不得没日没夜给他发消息。

　　就这样持续到六年级，我和他成了同桌。

　　“徐皓你成绩好，带带李瑞，帮他提提分儿。”

　　老师是这么说的。

　　于是这个“好学生”带我玩儿了一个月，上课走神下课胡闹。他成绩没啥起伏，还是前三。

　　我就不一样了，我主科比他少了三十分。

　　老师决定把我们调开时我异常不舍，一是因为徐皓是我兄弟，二是因为新同桌太丑，三是因为我想黏着他，

可能，我想追他。

　　可能我的青春期来得比较早。

　　在不合适的年纪，似乎看上了不合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