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行（14）

夜黑如墨，长乐宫中却亮如白昼，太医宫人们进进出出，一盆盆热气腾腾的清水端进去，再端出来，已成了鲜红夺目的血水……

太医太子殿下，小世子他怕是……怕是熬不过今夜了

双手染满血污的太医颤颤巍巍的跪在王景煜面前

王景煜住口！！！

王景煜将肖长歌的手小心翼翼的放回被子里，蓦的站起身，一把揪住太医的领口

王景煜他是肖长歌！是战无不胜的常胜将军！是武艺高强到无人能敌的武安王府小世子，他吃过的苦、受过的伤，比你吃过的盐还要多，怎会因为这一脚就没了命！！

太医殿、殿下，你不知道？

太医咽了咽口水，抬手抹了把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胆颤心惊的问道

王景煜知……知道什么？

王景煜颤抖着唇

几个时辰前在大殿上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详预感再次涌进心间

太医小世子的武功已然被废，如今的他已跟常人无异

王景煜什么？

王景煜揪着太医的手蓦的攥紧，眼神冷冽的似要将太医给千刀万剐

太医不止如此，他还因为反复的高热患上了咳疾，最为致命的是他胸口的箭伤，那箭擦着他心脏穿膛而过，没有及时将箭羽拔出来，故而引起发炎……小、小世子他早已经是强弓之弩了，殿下的那一脚……又不偏不倚，正好踢在他伤口上，致使伤口再次裂开，流血不止……

王景煜住口，你给本王住口！不要说了……我不要听……我一个字都不要听……歌儿他不会死的……

王景煜缓缓松开太医，失魂落魄的坐回榻边，俯身将榻上的人抱进怀中

太医殿下，你别再碰他……

王景煜滚！

王景煜全都给我滚出去！！

太医是、是是……臣等告退

终于安静了……

所有人都退出去了

整个寝殿安静的只剩下王景煜的呼吸声

是的，只有他的呼吸声

至于他怀里的人……

呼吸已经微弱的微不可闻了

王景煜歌儿……

王景煜抱着他，将自己的脸贴在他额头上轻蹭着

王景煜不许扔下小鱼儿……

他缓缓将手伸进脖颈间用力一拽，再次摊开手掌，掌心里已经躺着一枚洁白如玉的小口哨

王景煜还记得它吗？

他将小口哨凑到肖长歌眼前

王景煜我还记得你把它送给我的时候曾说过，只要我吹响它，那么、无论你在哪？都会赶来见我

可他却一次都没有将它吹响过

就好比——

肖长歌也从未摇响过那枚小铃铛一样

所以——

两年前一别，他们便再没有见对方

王景煜歌儿——

王景煜拿起肖长歌手里的小铃铛，轻轻摇晃着

"叮当"铃铛发出悦耳的声音

王景煜回来——

王景煜小鱼儿要见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看到肖长歌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王景煜你能听到的对不对？

他将自己滚烫的唇角覆在他渐渐冰冷的额头上来回摩挲，半晌，缓缓将口哨放到唇边

王景煜歌儿！

王景煜回来！

王景煜小鱼儿想你了……

"咻~咻咻"

清脆的哨声穿透长乐宫的屋顶，直冲夜空，响彻云霄……

狼烟滚滚中，王景煜看到一身红色战袍滚滚翻飞的肖长歌，手握银枪，腰间悬挂着宝剑，骑在雪白的高头大马上，意气风发的向他奔赴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