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神明与信徒

正如K所想的，他的父亲在知道自己要去十字军报名时，一脸的严肃在此刻早已被虚伪的慈爱所取代，眼角都挤出了三四条褶子，他简单夸赞了他几句，说的话三句中两句都离不开家族利益，可平时，这些话他都只对大哥说……

书房里，此时的K已无法集中精神，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将《圣经》合上。

凳子时不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宛如一首破碎不堪的摇篮曲，他已经两夜没合眼了，睡魇趁虚而入，很快便占据了全身，K慢慢嗑上了眼皮。

在这似真似幻的梦境里，K缓缓向前。倏地，一道刺眼的白光袭入眼帘，而再次睁眼……

又是那位女子……

他不会过多华丽的词藻，吱吱呀呀硬是半天也没挤出一个单词。

那漫天的璀璨星河仿佛都落入了她的眸中，就像《圣经》中所形容的造物主一般，美丽、慈爱又温柔。

画风忽地转了个弯。

轻松恰意变成残酷的杀戮，鲜血漫流成河，死尸七躺八横地逼近眼波内，刺目的阳光此时仿佛是那那来自地狱夺人性命的白鬼。

而那为他觉得是神明的女子正冷眼看着这片凄凉，没有丝毫伸出援手的意思，最后，她没有丝毫留恋地离开了。留给K的则是那无情带着些许寂寞的窈窕背影。

他怔怔地盯着神明离开的方向，并没有注意到眼下的情况，一双残手正向他那儿摸索，然后像是找到了救命一样瞬间拽住K的衣角，上面的血迹早已被阳光晒干，宛如干枯的杂草被黑色的颜料涂满。紧接着，K迎来了一大波“断肢潮”。

“哐当——”

随着凳子的散架，K直接栽到了地上，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从地板上爬了起来。

点点星光悠悠哉哉地从书架旁边的窗户爬来，撒下一片又一片正在跃动的银币，架子上的书本在月光下的璀璨照耀下，一本又一本的露出了它们的名字。

K扶着窗框，欣赏着这独属于自然的美景。彼时一到白光快速划过天际，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善良又慈悲的主啊，请您倾听一下我的祈祷吧……”K双手合十，低头闭目祈祷。

“我亲爱的孩子，你是有什么困难吗？”

K错愕地回过头，“神明……大人?”

她轻轻一笑，似是好奇般开口问道:“孩子，你又怎么确定，我就是你口中的神明呢？”

K向前踏出半步，诚实道:“我的心告诉我，您就是这个世界的造物主，温和而又慈爱的，神明！”K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还有，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至少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好吧?

想到这，K抬眼瞥了一下面前这距自己只有两米左右的她。

不对，他到底在想什么啊？这样的想法可是大不敬！

此时的K好似一个在大人面前不知世事的顽童，脸羞红到了耳朵根。他摇了摇头，想将脑海里的东西都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