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

“你真的准备好了吗？”身后清冷的声音淡淡地问她。

　　她攥紧裙摆，点点头。

　　一道灵流从颈后注入，乐嫣望着翻腾的云海，眼神慢慢坚定，她不再犹豫，闭眼吸气，后退一小步，而后纵身一跃。

　　失重感浪潮一般席卷全身，乐嫣昏昏沉沉中感觉到自己跌破了一层又一层云雾，像是逐渐坠入地狱。

　　这就是他当时的感受吧，现在，她是否有跌破哪一片他跌破过的云呢？

　　失去意识前，乐嫣有些迷茫的想。

　　乐嫣遇见他的时候，还是一只小兔，准确地说，是一只浑身沾满血和灰的小兔。

　　肌肉每一次大幅收缩都牵动伤口隐隐作痛，但她仍跑得飞快，如一支离弦的箭，穿梭在富丽堂皇的神宫之间，身后是一众神兵携滚滚烟尘追逐而上。

　　毫无征兆地，她撞上一对白靴，没有丝毫准备，直撞得她眼冒金星伤口迸裂，再没有力气奔逃，狠狠跌在那对白靴前，仅余微微起伏的背脊表示这只可怜的兔子仍尚存一息。

　　即使隔着皮毛，她也感受到了那双手的冰凉，修长的手把奄奄一息的她捞起来，一下又一下抚摸她的背脊，任由她在臂弯轻轻颤抖。

　　再醒来时，已经听不见神兵的声音，她浸在一方小水池里，一道灵流从他指尖流入池水，而后血液凝结，伤口愈合，小灰兔身上的灰尘与血污溶入水中消失不见，池水仍然清澈如初。

　　透过池水氤氲的雾气，她看见端坐于矮桌后的男人，身形颀长，乌发整齐梳到脑后，白色的衣袍不染纤尘，手上拿一卷书，眼神却淡淡地注视着水池里的她。

　　她又渐渐变成一只小白兔，玉雪可爱，干净整洁，似乎这样，可以稍稍配得上他一些，离他更近一些。

　　他将她从水池里抄起，轻轻放在面前的矮桌上，池水仿佛有灵，纷纷散作水雾，未沾染书卷分毫。

　　“你住在汀竹谷？”

　　她法力暂失，无法化为人形开口回答，只得点点头，想来他也知道这一点，才会这样问。

　　“兔精的事，抱歉。”

　　原来他知道娘亲的事，她心头一阵酸涩。

　　“我已向帝君禀明娄官误杀兔精一事，你可以暂时在此休养，待恢复后可回凡界。”

　　她心口闷闷的，有点想哭。

　　兔子的眼睛本来就是红的，悄悄红了眼眶，应该不会被看出来，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