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那天联赛考试成绩出来了。
宁松是真的很不错，第二名，他是真的有天赋，也够努力，跟他们这群半吊子就不一样。
晋迟勉勉强强拿了个第五名，其实如果唐岁在或许会更好一点。
醍醐对联赛就不是很擅长，名次不是很乐观，但也在前三十。牧庈和张亮他两个就更不用说了。
总体来说淮临一中这次联赛还是比较出色的。
晋迟思考一会就把他的成绩发给了他妈，顺便也发给了他爸。不过他爸妈都是中学教师，现在可能还在上课。
当天晚上。陈献就一个视频给发了过来。
“宝宝，听说你这次联赛考试考的不错啊。”陈献笑着对视频对面的晋迟说。
“还好吧，没有发挥的特别好。”
“哎呀，你小时候就这样，什么事都想做到最好，哎哟，我和你爸从小都觉得你这样不好。对吧，宝宝他爸。”
“对对对，宝宝啊，不要在意，力所能及就行。”那边突然冒出他爸晋明的脸。
“嗯，我知道。”
“好了，我和你爸要备课了，宝宝早点睡觉。”
“嗯。”晋迟低声回应。
视频嘟的一声挂断了，而寝室里鸦雀无声。晋迟接视频没有避开人的习惯，也没把声音调小，所以他们是都听到了。
晋迟转过身就发觉气氛不对，问“怎么了你们？一个个都不说话。”
……
“课代表你们家家庭氛围挺好的。”唐岁说。
乐轻：“嗯，称谓挺亲切的。”
“哦，你们说这个啊，宝宝怎么了很正常啊。我爸妈从小到大都这么叫。”
“嗯……”安繁缕附和。
算了，以后还是避开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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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
“干什么。”
“给你买的水。”
“什么水。”
“可乐。”
“我不喜欢喝可乐。”
“那你喜欢什么？”
“算了，将就一下吧。”
现在是联赛考试成绩出来的第二天，周四。午饭后。
“不过，谁吃完饭后喝可乐啊。”晋迟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没好气道“更何况现在马上要回去睡觉了。你真行。”
唐岁手里同样拿着一瓶可乐“走吧回去睡午觉了。”边走边说。
“你不拿作业啊，今天作业有点多你能写完吗？”
“能吧，算了课代表帮我拿一下吧。”
“你没手啊。”晋迟没好气道。
“有，但是我都走到门口了。”唐岁指指他现在的位置，在教室大门口。
一会晋迟就拿着两份作业跟在唐岁后面一起回宿舍。
写了一半就没再继续了，太困了。
“唐岁你还写不写啊，我写不下去了。我要睡觉。”
晋迟看着这一道非常简单的题犯懒了，不想思考。
“我继续，你睡吧。”唐岁没回头看旁边的晋迟，在草稿本上写写画画。
“嗯。”
寝室又只有他们两个人，乐轻他们当真是经常不在学校。但乐轻的成绩却又保持的很好，真真不错。
晋迟去洗了把脸就上床去睡觉了，现在距离午睡结束时间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可以浅睡一会。
……
晋迟把所有作业写完之后还有半个小时起床，晋迟已经睡的很熟了。
南宿这里是淮临一中视线最好的地方，可以看见林荫道和灌木丛，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现在还开着白色的小花，星星点点装饰了一路。
正午的阳光明媚灿烂，却因为高大的常青树不能全部到达地面，只有少部分幸运的拥抱大地。
唐岁看了一会就突然想起了他们的初识，那个时候他才五岁。
………
“唐文，今天你把这个离婚协议签了，我明天就走。”那个人很平静的说。
在唐岁对她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她好像很喜欢穿裙子。那个时候也是，粉白色的连衣裙，很漂亮。
“好，我签。”唐文和她一样平静，没什么情绪，就好像公事公办似的签下了他的名字。
那个人看着唐文的模样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哭了“我真的无法想象我当时是为什么和你结婚。这些年来你在家里的时候有你工作时间的一半多吗？”
唐文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看着那个人“是我对不起你。”
“你确实对不起我，也对不起小岁，今后我们好聚好散。小岁的抚养权归你，我没有能力照顾他。”她擦去脸上的泪水，拿起离婚协议转身离开出了卧室。
这一段是唐岁偷听到的，其实也不算偷听，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有回避他，只是他自己躲在角落里而已。
……
那天晚上的晚饭没有人做，唐岁也不饿，他妈妈之前给了他很多零食，之前一直都是不让他吃的。前两天却突然买了一大袋回来。
……
“妈妈，你去哪？”唐岁扒着门，大半身子隐匿在门后，只能看见一个小小的脑袋。
很早，白雾都没散。
“妈妈走了，你以后好好听你爸爸的话。”她回头看他，但是没去再抱抱他。
她穿着一条红色的裙子，很艳，也很好看。
“走吧，小岁我托隔壁王婶照顾了。”唐文打开车的后备箱把她的行李全部放进去，坐进驾驶座，对着她说。
她没再回头了。
车一下子就走远了，只留下唐岁一个人站在那个有些老旧的院子里。不久就下起了雨来。
他们不常回老家，所以唐岁对这里一点也不熟，对周围的人更不熟。
不知道过了多久，隔壁家的王婶才过来对他说“小岁啊，走跟婶去婶家吃早饭，现在才六点多。”
王婶拉了拉，没拉动“乖啊，小岁最乖了。走去吃饭。”
唐岁这才把紧攥门的手给松了下来，跟着王婶吃了早饭。
唐岁什么话都没说，别人问也不应。
吃完早饭后，王婶让他去看电视，唐岁也不说话。只是才开电视机一会就停了电。后来才听说是总电闸那边坏了。
电视看不成了。那时候的农村是没几家有智能机这种比较时髦的东西，更别说网络了。
唐岁一个人回家了，王婶留他也没留住，就告诉他让他中午的时候来吃饭。
……
下雨了，去地里面干活的人都没有。唐岁端了一个小板凳，在他家小院里坐着，双手撑着下巴。
雨落不到他身上，只是偶然几滴不听话的会跟着风飘进来。
唐岁盯着他妈妈离开的那个方向，盯了好久好久。
久到他的手都麻了，才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把小板凳放进屋子里，用一根红色的棉线把家门的钥匙串起来，挂在脖子上。
冒着风，冲进雨里，朝着那个方向奔跑。
唐岁家在进村入口的地方，沿着路走，没几户人家。
他一路畅通无阻，直到进了另一个村。
村子是沿着马路修的，基本每家都有一小块地方沿着房檐修建可以避雨。
下雨天，大家总是喜欢聚在一户人家的屋子里，端几个长板凳，坐在一起说说笑笑。这边就是。
他们看见一个那么点大的孩子独自走在路上，好像还浑身都湿透了。
“这个崽崽你哪个屋的哦。”其中一个人说。
唐岁没有回答，直接从他们面前路过。
“诶，大青白天的还在落雨，你一个细崽崽走哪里去，咋拐了囊个办诶。”一个人起身想要拦下唐岁。
唐岁眼见没办法只能说“我妈妈在前面，我要去找她。”他其实有点点听不大懂，他是在县城出生长大上幼儿园，虽然有人讲方言，但是他爸爸是政府工作人员，一直教育他在别人面前要讲普通话，老师也是说普通话，一般情况下幼儿园小朋友都是说普通话。
“哦，前面走过去的那个妹子是你妈啊。”那人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看不出来唉，囊个年轻法子。快去撵她噻。囊个把你妈惹生气啰，不要你啰。”
“嗯。”唐岁好久没说话嗓子不大舒服，然而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在撒谎。
“快去快去，还没有走远。”
唐岁赶快就跑了。
那人缓缓坐下去继续和他们一起“现在这些当妈的哦，丁点大的娃儿就让他一个人在后头，也不怕咋拐了。”
……
唐岁一直走一直走，过了那个村之后就没人家了，一条笔直的路通向天的尽头。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但是好像到中午了，他饿了。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一阵响，远处的天边隐隐有烟花的身影。
有人在办事。
感觉像是死人了。
唐岁虽然不经常回来就连过年也只是来拜个年送点东西给那些亲戚。
剩下的情况就只有办事的时候才会跟她妈妈一起回来吃席。
死了人办事，这边一般叫做：坐夜。
坐夜是唐岁吃过最多的席，所以他不会认错的，最直观的感受就是，那个唢呐声（不止唢呐但其他的我不认识）演奏的哀乐。
每家每户都是一样的，太熟悉了。
唐岁朝着那边走过去。
……
“诶诶诶，你不吃嗷？菜都还没上齐呢。”
“不吃了，奶奶。”小晋迟拿起塑料杯的可乐就和其他两孩子一起玩了，是刚认识的连名字都叫不出来，但就是能在短时间内一起玩。他们一起去那边放过鞭炮的地方捡还没有爆炸的漏网之鱼。
不是很安全，但是这里的孩子无论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基本都干过这个事。
那边还没有人，小晋迟抢先去最前边的地方捡，其余两个人在后边捡。
鞭炮是在路边放的，每吃一轮就放一次。刚才是第一轮吃饭，第一次放。
小晋迟捡了一会突然发现那边有个人，吃席的人很多，也有很多是开车来的。
那个人就躲在车后面。小晋迟向后看了一眼那两个小伙伴还在专心致志的捡，就没打扰他们，一个人去了。
“你干嘛。”小晋迟悄悄走到那个身后，不过显然他也发现了。
“没，没干嘛。”蹲着的小唐岁支支吾吾的说。
小晋迟：“你也是来吃席的吗？”
小唐岁：“我，我，我不是。”
小晋迟：“那你来干嘛啊？你大人呢？”
小唐岁：“……”他不说话了。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惹他们生气后自己离家出走了啊，哎哟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嘛，我也经常这样。”
“不是，我…”
“哎呀，快回去吧。都中午吃饭了。”
“我……我不知道怎么回去。”
“啊？”
“而且我很饿……”
小晋迟盯着他看了一会，很大方的把他手里的可乐递给他喝“喝吧，我才喝一口。”
小唐岁接过去吧唧两口就喝完了。
“还有嘛？”小唐岁问。
“应该没了，你……”要不这两个还没说出口，就听见鞭炮声。
“诶呀，第二轮了。”小晋迟看着那边，时不时还有爆炸的小碎屑飞到这边。
“你可能吃不到第二轮了，没事还有第三轮。”
“可是我们家好像跟他们家没关系。”
“你大人今天来这里了吗？”
“没有吧。”他爸妈早早就走了，应该没来这里，最多路过。
“没关系。走你跟我走，我们去等第三轮。”
“不行，妈妈说，吃席要给钱的，等后来他们再还回来。”
“emmmmm，好像也是。那怎么办。”
“算了，我不吃了。”小唐岁把头埋到膝盖，用手捂住脸。
“没事，我有办法，你在这里等我。”小晋迟想到一个好办法，一溜烟儿就跑不见了。
这里声音很大，因为请的乐队表演节目的声音真的很吵。
……
但好像也没那么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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