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傍晚,凉风习习,深槃从黑暗中醒来,迎着火烧云的热烈,她摸不到自己的脸,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
她的视角居然能做到360度无死角!
深槃存疑惑,不明白前因后果,她不是正在砍人,怎么会在这里。
她现在是一把刀,被插在了泥土里。
深槃真想扶额,当她有了这个念头时,一道混白的气体凝结成了一只手臂,碰到了刀柄。
深槃耷拉着眼,随着她的反应,刀柄处的浊白宝石亮了几下。
她现在就是一把刀。
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从不远处传来,由于不能自行移动,她待在原地,左右四望,刀身左右晃动。
小孩子的哭声……
深槃环视四周,她被插在了一片林子里,在林子外面是一片花海,风卷起了各色花瓣,与细弱的啜泣声一同飘向树林。
她抱着玩玩的心态招呼他过来,本也没指望真的会被注意到,没成想,林子外真的响起了小草被踩下的声音,啜泣声越来越小,似乎是被主人特意收住了。
又是一阵风,那亮眼的粉色与花瓣一起被送到了深槃面前。
——————————————
有着一头亮眼粉发的小团子如往常一样,躲在被称为秘密基地的地方,让那些叫不出名字的小花作为暂时的盾牌。
在这里,她才能喘口气。
樱手上捻着小花的花瓣,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上扬的嘴角瘪了下去,绿松石般的眼瞳蒸上一层雾气,她甚至不敢去掀开那层刘海。
对于这个年龄层次的小孩子来说,接受不完美的自己是一件跟拯救世界一样艰难的事情。
那些小孩子的无心或有心排挤,在此刻都成了击中爱美小女孩的利箭,再加上自己的潜意识作祟,那泪腺就控制不住了。
小花的花瓣被几滴晶体压弯了腰,留下了水迹,风卷着她的啜泣,将其散布给远方的树木花草。
小孩子的哭声……
这一个声音把落泪的小团子惊着了,手上的小花掉落在泥土中,泪水还来不及收回去,只能用衣袖大力地擦抹,樱站起来,四周没有人,只有呼呼而过的风和无辜小草摇着腰肢回应。
幻听了吧?
樱心里擦过小小的遗憾,既想被人发现关怀的心思和害怕丢人的自卑念头一齐涌过脑海,最终她还是蹲坐在花丛里。
这里……处了妈妈提过的暗部忍者……应该……就不会被人发现了……吧?
这样的想法一出,落寞和遗憾就像上身一样,跟天边的火烧云一起要烧掉她。
说的就是你……
过来……
又是那道声音!
樱团子这次确定了,一定有人在附近。
“那个,你是谁?”粉发的小团子双手握拳护胸,碧绿的瞳孔里是戒备和害怕,嚅嚅问道。
我在你东边的林子里等你……
过来吧……
樱出生在木叶发展势头正好的时候,此时第三次忍界大战结束不久,局势上相对平和,各国各忍村忙着恢复发展,从小就被灌输木叶强大和平理念的春野樱心思单纯。
有那么多强大的忍者哥哥姐姐,坏人是进不了木叶的。
咬着下唇,小纠结一番后,樱还是迈开了脚步,朝着声音里说的方向走去。
那里是一片小树林,阴影下,傍晚的光也照不进几分,樱咽了一口口水。
我等你……
不知是这道声音还是强大的木叶给了粉发小姑娘勇气,让她坚定地走进了林子,然而她在林子却没见到人。
“请问,您在哪?”
细弱的声音在寂静的林子非常清晰,樱环顾四周,希望可以凭借对方的回答声音来找到人。
这里……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粉发小团子忍不住叫出声。
回头,我在你后面那棵树下……
樱颤颤巍巍地回头,那棵树下只插着一把全身漆黑的刀。
她走过去,不可思议地打量着刀,不确定地开口:“是你在说话吗?”
是……
“会、会说话的刀!”
小姑娘突然接收到无法理解的事物,她的表情放空了一下,绿色的大眼变成两颗小珠子,顺贴的粉毛顺势炸开,就像一只突然炸毛的小猫。
深槃好笑地欣赏着小姑娘的表情包,提醒她改回神了。
“你居然真的会说话啊……”
粉发的小团子依然是一脸震惊一整年、这怎么可能的表情,显然还没有缓过来,她呆呆地愣在原地,这下反倒是让深槃不耐烦了。
可以把我拔出来吗……
樱眨着大眼睛,明确地拒绝了。
“不要。”
我只是一把刀而已……
“万一你是什么坏人怎么办?就像、就像潘多拉的故事里说的一样。”
小姑娘的回绝声也非常弱,但非常坚定。
“普通的刀是不会说话的……”
你走吧,我等下一个人……
这把刀好像生气了?
这个结论让樱好奇心猛起,她大着胆子靠近了刀几步,这下看得更清楚了。
刀身比樱的个头还要高出一节,通体漆黑,上面刻着看不懂的铭文,镶着一刻浊白宝石,使这把刀看上去多了几分廉价,刀柄漆黑,亮着微弱的光辉。
“你生气了?”
我不会因为一个孩子生气……
小姑娘半月眼,这语气可不像心平气和。
“你是从哪里来的,我还想知道你的名字?”
看到对方因为这小小举动赌气,樱心里的恐惧消了大半,那种“看上去跟我差不多”的想法让她对这把刀有了很大兴趣。
你把我拔出来我就告诉你……
“你告诉我我就把你拔出来。”樱大着胆子回道。
这年头的小孩子……
对方这句话让樱心里不忿。
你明明还跟身为小孩子的她赌气呢!
快要入夜的天猛地窜过一道红色闪电,给天空裂过一道梦幻的光采,耀眼夺目,木叶不知情的村民们只有寥寥几个抬头望天,而后又喃喃幻觉吧,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而小树林里,树木们遭殃了,它们的枝叶或多或少被电焦了,树干上还留着某刀的杰作,黑烟弥漫。
这像雄性吸引雌性的招数让樱的慕强心理满得溢出来,她不敢去触碰那些被电焦的树木,眼里闪着崇拜的星光的粉发小姑娘握着小拳头,喃喃道:“好厉害……”
你的梦想是什么……
被刚才深槃展示的力量吓懵的粉团子老实回道:“我的梦想…是要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女忍者,要勇敢,不再受他们欺负。”
那你渴望力量吗?
这句话让粉团子的粉发都黯淡了不少,丛林的阴影里,小小的拳头紧攥。
她春野樱连反驳他人的排挤和他人交谈的勇气都没有,根本成为不了一个独当一面的女忍者,所以,她很需要……力量。
你太弱了……
“可是……”
你的梦想需要力量来承载……
“你说得很对,但是……”
樱明显想要反驳,开口了却又不知道怎么吐露文字。
深槃轻蔑的神色仿佛具现在刀刃上,女孩摇摆不定的态度让她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把我拔出来吧,我给予你强大的力量……
女孩粉嫩的脸蛋从粉色的阴影里抬起,绿莹莹的双眼慢慢被黑色巨刃充盈,黑色的涟漪层层荡开。
拔出来吧……
樱总觉得哪里不对。
一人一刀就这样对峙着,从入夜到月牙当空。
深槃很有耐心地催眠着,她的声音如高空传来的神的旨意,一遍遍降低人的心防,对于一个看上去才五六岁的小女孩,没有资格蛊惑不了。
樱的意识确实如深槃所料,在这空灵的声音里,心防渐渐崩塌,她一步步地接近黑色的大刀。
深槃等待她动手,但由于她的个子比小姑娘还要高出一节,只能收起刀身锋芒,用一层浑白的气体包裹住锋利,以防伤到小姑娘娇嫩的双手。
然而在她即将摸上刀身的时候,又犹豫地收回了手。
“你真的不会伤害木叶吗?你真的能让我变强吗?”
我会帮你完成你的梦想……
这小孩子还没有完全被糊弄,她攥紧了拳头,把勇气攥紧,五岁的小孩子第一次自己做下了一个足以改变她人生轨迹的决定,她不会得知自己原来的命运,命运在这里分岔。
“你先发誓。”
嘴皮子上下一碰的事而已。
真的会有人相信一个素未蒙面的人(刀)的誓言吗?
以我之魂与此生的荣誉起誓,我将言行归一,若违此誓,魂飞魄散,不负人生。
金色的光辉自地底出现,一架天平横在一人一刀之间,散着金色文字浮在樱的面前,给浅色的头发化了金粉,神圣的威压从天平中心散开。
樱的眼瞳里是满满的坚定光芒,她虔诚地合手,金色光辉晕得碧玉双目华丽如梦,语气缓慢而有力。
“我,春野樱起誓,若黑刃为祸木叶,我以命阻之,同归于尽。”
黑色空间里,一名看不清样貌的女人冷若冰霜。
人类与神兵之间的誓言在这个世界居然是着天地法则关照的,这个世界除了灵力之外还有一种力量,她没见过。
深槃嘲讽的一声笑,确认交换,天平的两边一个是樱的Q版人偶,一边是黑刀的模型,红黑气流相向而行,最终缠绕,流入天平柱中。
男女情爱的发誓就不见天道出来搞绑定,而她这样的神兵发个誓就要上纲上线。
出于这个誓言,樱按照深槃的想法,够不到刀柄的她只能双手抱住巨大的刀身,使出吃奶的力气,把刀拔出来。
……
深槃有气无力的俯视像压了几个砖头,樱奋劲不敢抬头,两人保持着默契的安静,一个静静地等待,一个全神贯注地拔刀。
个头小小的樱力气大不到那里去。
粉发小姑娘的额头青筋都爆出来了,依然没撼动刀身半点,泥土的位置也没变过,这让樱多少有点气馁。
她扶着刀身,喘了几口气,手又再次抱紧了黑刀。
“哈——!”
月光映在她秀丽亮眼的粉发上,从上留下的液体尤为醒目,她碧绿的眼眸里好像燃着一股火焰,要烧掉一切的阻挠。
小孩子的力气有限,来回不断地拉扯,樱也只能让巨刀出了泥土一点点,看着那才浮动一点的泥土,她握紧了拳头,打湿衣袖的汗水融进拳头里,在指尖汇成一点。
如果,她的力气再大一点就好了。
不甘心汇成一股力量,让她酸痛的四肢得到了缓解,也让她开始思考如何在改变不了硬件的情况下提高自己的力道。
这里除了灵力还有另一种力量,要不要你试试……
灵力?另一种力量?
春野芽吹是春野樱的母亲,跟别的母亲不同,她一直致力于提升春野樱的头脑和眼界,因此,在某种方面樱算博览群书,她的知识面在长期背书看书得到了很大的拓展。
查克拉——
“哈!”
林子里只有幼女的咆哮声,粉发小姑娘抱着和她体型差距大的巨刀,粉发黏在了红彤彤的脸蛋上,看上去乱极了。
樱尝试着调动体内的查克拉,笨拙地运输查克拉。
然而还没有开蒙过调动查克拉的樱完全不知道怎么样控制自身的查克拉,她受到了查克拉的冲击。
查克拉的冲击让她血管都开始抽痛,她的五官皱在一起,那股要被撕裂的疼痛让她眼角流出了泪水,死死咬着嘴唇,粉嫩的嘴唇失去血色。
这股疼痛让樱抱着巨刀的双手松弛了些,泛白的指尖死死抓住刀身,力量在体内横冲直撞的滋味并不好受。
放松对力量的提取,真是粗糙的运行……
樱下意识地跟着这股直冲大脑的嗓音行动,她睁开碧绿的眼眸,被汗水洗过的眼瞳干净纯澈。
少量多次,心浮气躁乃大忌……
她跟着指导进行,在控制方面展现出了稚嫩的天赋,一点一点地从细胞里提出查克拉,将其缓慢地推动到使力的双臂,黑暗空间里的女人眼睛亮了几分。
女孩呼吸沉重,脸上有着深深的疲态。
“很快我就能把你拔出来了。”
女孩的回应铿锵有力,碧波里波涛汹涌,苍白的面色也盖不住那份春天的坚强。
虽然承受着查克拉横冲直撞的痛苦,可在这个挑战中跟随着指导春野樱也慢慢摸索出了门道,很朦胧稚嫩的方法,有一定的危险性,但是樱好像慢慢适应了这个方法。
既然选择承受这份痛苦,那就要争取理想的结局,坚强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