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您

　　月羽略微得意地向星野鸢羽喊道：“怎么样？还不赖吧？”而观战席上的星野明望飞速地站起身朝着星野鸢羽大声喊道：“喂！怎么回事啊你！你两个打一个你居然——”

　　星野鸢羽冷了星野明望一眼，淡道：“我在学校没有输过吗？你激动什么？”

　　星野明望刚醒上去跟星野鸢羽好好地说明一下他这次对战怎么了，结果被星野鸢羽这么一说连向星野鸢羽跑来的速度都变慢了。

　　月羽刚准备说两句，只见星野鸢羽径直跑出去。

　　星野鸢羽常年冒险攀山越岭的速度就在此体现出来了，眨眼之间星野鸢羽消失不见，只剩下月羽和星野明望两人面面相觑。

　　月羽冷静地想了想，道：“难道是我太刺激他了？”星野明望道：“应该不是……或者说，应该是我们两个刺激他了。”

　　月羽瞧了星野明望一眼，说：“如果没猜错的话，叔叔你刚才是准备先训斥他一番吗？”

　　“确实有这种冲动，十几年前的我大概就是用这种性子训练他的指挥技巧的……”

　　星野明望回想着刚才星野鸢羽朝他白了一眼……心脏如同被酸与痒两根针管齐扎，酸痒难耐的心。

　　星野明望叹气道：“可是现在，他已经二十多岁了，早就不再是小时候的他了。而且，哪怕是小时候的他，如果真是穿越者，年纪估计是和我一样大的吧。”

　　月羽想了想，回答说：“他跟我说过，他死得时候……年纪是比他刚出生的你小的，所以你可以心安理得当他爸。以及不去追他吗？这家伙可是和我赌约了。”

　　“没有必要去追他，他会回来的。这个情况，我想他应该是去找他妈妈了。我还是不太会相信星野鸢羽是穿越者，就比如那个时空裂缝我觉得太扯了。”

　　月羽轻咦一声，问道：“叔叔为什么觉得很扯呢？”

　　星野明望自然而然答道：“因为如果因为思念到极致就能见到思念的人或物，那么我早就应该见到我的爱人啊……”

　　月羽沉思，接着平静地问道：“叔叔，他有告诉你。时空裂缝只对他这样的穿越者生效吗？”

　　星野明望在脑海中反复寻找着有关消息，接着一阵海浪将他的船打翻。星野明望尴尬地说：“没有。”

　　月羽看了看窗外，天空恰水蓝油漆粉刷一般清澈，阳光似赤色喷射火焰一样明媚。

　　月羽淡道：“只可惜天公不作美，人则难办事啊。叔叔应该知道，下雨天星野鸢羽的情绪是最容易高涨的吧？”

　　“他除了那句‘我就是胜利的关键’的口头禅以外，另外一句口头禅就是下雨天喊：‘这就是我的领域’。”

　　月羽笑道：“用他的话说是‘中二病’，不过确实挺有意思。如果下雨的话，没准现在找到星野鸢羽你就能见到一次时空裂缝了？”

　　月羽话音刚落。只见外面的天空骤然间风云聚变，黑压压的乌云仿佛万千身着黑色战甲的士兵将那孤身守城的太阳将军吞噬。

　　原来明媚如焰的晴天顿时阴沉下来，接着狂风如同听到神明的指示一般，愤怒地怒吼着。

　　星野明望和月羽不由得一愣，两人异口同声：“这是盼雨来雨就来啊。”

　　星野明望有些担忧地看向外面的雨，道：“不会出什么事情吧？虽然我经常见这个臭小子以下雨天不带雨伞雨衣出门淋雨，但是这次看起来雨势很大啊？”

　　月羽道：“记得有次下大雨，他也避雨装备什么都没带，悠闲地走在雨幕中。学校里面不少人说他好帅，当然，我说的是他有病。”

　　星野明望带上雨衣和雨伞，焦急地准备走人。月羽问道：“叔叔知道去哪里找他吗？”

　　“他在旅行之前嘱托我，每过两三天，清理我爱人的坟碑。他的妈妈对他来说，可以说比我都重要。因为他的妈妈用命换来了另一条命，而且他找妈妈哭诉的时候啊，她妈妈可不会反驳呢。”

　　星野明望说完，丢给月羽一身雨衣。“去我妻子的墓那里。”

　　雨淅淅沥沥地下起起来，淅沥的小雨伴着狂风，奇怪的景象……在无人知晓的乌云中，狂风和那被狂风吹得斜飞的雨丝的作俑者——粉色宝珠闪烁着光芒。

　　星野鸢羽飞快地跑到距离他家不远处的一座坟碑。坟碑周围原本一尘不染，不过此时下起了小雨，刮起了大风。四散的树叶这群游子，游到了这位母亲的墓前。

　　星野鸢羽眼圈略微发红，他半跪在墓碑面前。“妈妈。”轻颤的嗓音发自内心喊出自己觉得唯一可以依靠在怀里入睡的人的称呼。星野艳莺，星野鸢羽在这个世界上的母亲。

　　尽管在生出星野鸢羽的那一刻，母亲已经用尽了所有的爱给他。可是孩子一天天长大，对母亲和母爱的向往便越发强烈。更何况，起初星野鸢羽是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在自己诞生时，便去世了。

　　星野鸢羽便对母亲有了更多的猜想，觉得星野艳莺是一位善解人意的、教子有方的、理性的、绝世的母亲。因为……星野艳莺会听她倾诉并且不会反驳他的认识啊……

　　母亲用尽所有对你的期盼与爱，送星野鸢羽再一次来到了苦难的人世。

　　星野鸢羽就这样半跪着，冰凉的雨滴拍他，猛烈的狂风撞他，但是他纹丝不动。

　　星野鸢羽带着发颤的嗓音，向那位沉睡的思念之人开口问道：“妈妈，如果您知道您的孩子其实已经当过别人的儿子了，你还会愿意生下我吗？如果您知道我对父亲有这样的态度，您还会愿意生下我吗？如果您知道……”

　　哽咽，发声器官本想张口向那不会反驳自己的石碑发出最后一个疑问，可是想到这个疑问已经成为现实，星野鸢羽难以启齿。

　　“如果您在生我那天之前，提前知道我的诞生是你的消逝……您还会让我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吗？”

　　星野鸢羽的泪珠随着雨珠一起滚下。他回忆起来自己上一世的家庭。

　　比雕、大力鳄以及蛇纹熊，它们都选择了沉默。因为它们并没有这样的经历，并且它们经常听星野鸢羽讲他穿越之前的家庭。

　　星野鸢羽十分渴望拥有一个完整、和睦的美满家庭，但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星野鸢羽上一世的家庭中，父亲与母亲因为第一次的问题在新婚的第二天大吵了一架。紧接着，没过五六年，父亲因为他的情结问题出轨了。

　　父亲的出轨可能不是太大的问题，因为母亲报复性的找了三四个男性……

　　星野鸢羽在当时无奈地跟它们笑着讲：“据我爸说，我妈去找他们的时候还带着我弟……”

　　接着，星野鸢羽上一世的父母就因为这些问题开始互相报复性的做出出格的事情。

　　……

　　父亲很想离开母亲，很想离开母亲。母亲在发疯，母亲在发疯。她张开了獠牙，她狠狠地咬痛了父亲。父亲开始狠狠地回击母亲。可是因为一些缘故，可能是父亲为了让渴望母爱的星野鸢羽拥有妈妈，拥有妈妈的爱，父亲自己选择了先退一步……毕竟父亲和母亲都是做错事情的人……

　　可是母亲没有退让，母亲没有理由退让。于是父亲提出了离婚，离婚协议很快成立了，皆大欢喜的事情马上就要出现了。可是在父亲母亲那个时代，祖父母认为离婚是羞耻的……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

　　后来父亲忍耐了性子，母亲忍耐了性子。父亲和母亲在暗中行事，在暗中寻找着他们向往的爱情。可星野鸢羽向往的母爱，星野鸢羽对母爱的渴望如同一个应该被纸星星叠满的瓶罐，可瓶罐只被装下几颗星星便出事了……

　　星野鸢羽上一世的童年，是禁锢和不时轮换的后爸后妈。童年过后的少年，母亲因为和别的男人谈恋爱……被骗了四十万后房子被公拍出，哪怕卖掉房子，母亲也没有还完这贷款恋爱的四十万……而父亲也因为这件事精神失常，带着弟弟一起做了天边的云彩。

　　……父亲在死之前维持着理智告诉他和弟弟：

　　“对不起，儿子。让你的诞生感受到了这些本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可是世上没有救人一命的神明。我和她的恩怨自生你到现在，已经有十七年了……哈哈……”接着父亲带着当时诞生之初被人谎称不是父亲孩子的弟弟，走了。

　　上一辈子的星野鸢羽自父母和弟弟走后，一直在想一件事情。而这一辈子的星野鸢羽自诞生得知母亲难产而死之后，一直在想一件事情。

　　往日的星野鸢羽跪在河边，衣裤被尘土沾染着在无人的河边颤抖发问……

　　如今的星野鸢羽跪在墓前，衣裤被雨珠拍打着在寂静的墓前颤抖发问……

　　“我的诞生必须负罪吗……我生来，就犯罪了罢。”

　　今时不同往日，但故事可以相似。

　　小雨淅淅沥沥，小雨不懂星野鸢羽这样的精神病人，为什么愿意在冰冷的风雨中跪在一块石头面前。星野鸢羽亦不会嘲笑小雨，告诉它：有母亲在的时候，多大的孩子都能感受到温暖与童心。

　　星野鸢羽满意地闭上沾满泪珠的双眼……衣服已经被雨淋得湿透，阵风吹拂，如巴掌袭脸一样刺痛。

　　“妈妈……”

　　乌云中粉色宝珠停止了降雨，而狂风也渐渐减弱。粉色与蓝色的光辉在星野鸢羽面前构成了一道裂缝，悄然出现在他面前。

　　星野鸢羽身后，焦急的父亲促着双脚，踏着雨水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