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人

无声的蔷薇

凤冠赶了好久才做成，期间我本想去萧慈安那问他凤冠的打造过程，但碍于男女有别，还是没去成，萧慈安这人，心思比较难得，性格也沉稳，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一副大哥的模样，总是很善解人意

凤冠上头是许多大大小小的珍珠，这珍珠是东海贡献来的，价值不菲吧，皇上看我心思细腻，就把这一箱珠子给我了，我忙推脱着不要，他总是和小孩子一样耍脾气似的

看着这些我花了大半时间赶出来的衣服造型，心里不免有些满足感，我甚至开始期待皇后娘娘穿上戏服的美丽模样

这日我把戏服又重新拿了出来裁了一遍，总觉着它有些别扭和奇怪，恰好这时萧慈安来了

“参见娘娘”

“不用多礼，快起”

“娘娘这是还在为皇后裁戏服呢”

我低头一笑“是呢，我知道皇后娘娘喜欢唱戏，但是你也知道，娘娘的身份，如今也是想让娘娘重温当年的美好罢了，算是本宫圆了她的一份心愿吧”

萧慈安也没说话，紧抿着嘴，但眼神似乎很坚定

“那草民就不打扰娘娘了，您好好做，适当休息才能发挥更好”

“好”我微微一笑“你也好好休息”

这戏服终是赶了出来，也不偏不倚的，没有很大的瑕疵，我自我感觉还是良好的

这一晚，我就拿着戏服和凤冠去找了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知道是我来了，便把我迎了进去

她一看见我手中的戏服先是吃了一大惊，后又露出一种眷恋和喜欢的表情

“试试”

皇后娘娘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娘娘就从屋里头出来了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娘娘，她比平常时的自己更美了，增添了一些忧郁美，凤冠在她头上就像星火点燃天空一样，让人闪闪发光，熠熠生辉，发髻也挽的漂亮极了，穿上戏服就宛若天上仙子，这一刻，是她最美的时候

我笑着看她

她就那么在这空无一人的大院中央唱了起来，声音悠扬婉转，我以为皇后娘娘隔了许久会记不得，没想到她还是将这些戏曲一个不落的都背了下来，她就站在那，像闪闪发光的繁星，她随着微风起伏像蝴蝶，像蒲公英一样，只有在她的地方，就能找到属于她的天地，她仿佛是把自己代入了一个场景，她是唱戏的，我是听戏的，台上人唱着，可我莫名其妙觉得有点悲哀，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就是油然而生

皇后娘娘真的很美，她陶醉于其中，她就是最美的，皇后娘娘把自己代入了角色和感情里，把戏曲当成追求，但她也遭遇到了不幸和败落，她依然是点点繁星里最闪耀的那一课，她闪耀着，就没有人会忘记她，她存在过，在记忆里

皇后娘娘唱完后长吁了一口气，摆了摆凤冠，调整好仪态，对着这万般寂静的地方鞠了一个深深的躬，此刻只有我听，八方皆为鬼，四方为神，即使没人听，也要唱完

我看着皇后娘娘缓缓走向我，后而紧紧的抱住了我

“谢谢你，蔷薇”

“你应该谢你自己”

这是我见过皇后娘娘第一次哭，但是她哭的就像压着了手指头那般的疼，虽然疼也说不出口

热泪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流向下巴，我拍了拍她的背

“但还是要谢谢你”

这次我在沉默，我缓缓拍着她的背，试图抹平她现在乱糟糟的情绪

我将她立好

“娘娘，您该为自己考虑了”

她还是摇了摇头，她不想参与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勾心斗角的生活在她十几年前就已经尝过了，到头来什么也没贴上，还落的个空无一人，从头到尾就像提线的小丑一样，越发越的变了态

我抚了抚她的乌发，还是那么顺滑

谢晋澜不爱她，她又能怎么办，难道架把刀在脖子上逼着皇帝老儿恨着爱她，太辽远了

谁都可以是她，但谁都不能是她

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将皇后娘娘的手牵了起来踱步往内殿里走去

“不为别人活，为自己”我声音非常坚定

就如她现在这样，华丽，典雅，颇有她当年的风姿，她还是当年的她，变不了啊

过了这事之后皇后娘娘开始注意自己了，她知道自己身子不好，但太医院那边的人都无能为力，看着她一天天身子不好，我们这心里头也是难受

我们说不上难受，不知道皇上会如何想

他如果知道皇后娘娘身子越来越撑不住，正在一点点流逝，会觉得惋惜，心疼吗

我觉得是太空想了，我不相信有什么奇迹发生，但还是希望皇上能多看一眼皇后娘娘

这晚皇上宣召我侍寝

早也习惯了，还能怎么样呢

“小薇儿快来”皇上拍了拍他身旁的位置，看了看我

我缓缓走过去，我原想告诉他这些事，但是看他脸色，我又话到嘴边却送不出口

“小薇儿有什么心事，怎么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想了想要不要告诉他，我最后决定，还是告诉他好了

“回皇上，皇后娘娘的身子越发的弱了，皇后娘娘作为一国之母皇上理应去看看皇后如此”

他思绪好似不知道被谁带出去了一样，心不在焉似的，我喊了喊他，他才回过神来

“啊，哦，小薇儿说的也是，毕竟皇后也是我的妻子，理应去看看才好，她身子最近可好了些?早就知道她身子不行，自个从小便落下了病根子，又倔的很，不愿去调理”

我竟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些眷恋和不舍，可能也包括对皇后娘娘的一丝丝愧疚吧，但这种愧疚并没有永存，只是一会儿

我大概知道了皇后娘娘是从小便落下这个病根子的，当时皇上也在，他知道，但是整天沉在国事里，哪有什么时间去看看皇后娘娘，也只有我们之前几个老相好天天跑去鸾凤宫里头吃喝玩乐的

人生真是有去无回啊

“那皇上更应该去看看娘娘了”

“嗯”他点了点头“明天就去看看吧”随即他将我整个人放在床榻上，两人就这么依偎在一起睡着了

不知道明天他是否会去看看娘娘，但一国之君应该守信用的，所以他会去的吧

人真的很奇怪，有时念旧，有时怀新，当心里挥之不去的东西再被提起又开始感慨当初，去后悔这些失去的东西，但无论如何，失去的，破碎的怎么可能会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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