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露

第四章 初见邝露

润玉到太巳府时，府中正乱作一团。一群仙子、仙侍到处乱窜。

“小姐失踪了！”

“怎么回事？”

“都一整夜没回房！”

“有没有在学堂啊？小姐总喜欢赖在学堂。”

“找过了，没有！”

“有没有在仙上书房？她总是在书房忘了时辰。”

“也没有呀！”

“会不会是在藏书阁啊？”

“藏书阁那么阴冷，怎么可能在那过夜？”

“别废话，赶紧去找！”

……

润玉循着记忆中的气息，很快找到了邝露。她果然就窝在太巳府的藏书阁一角，旁边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发出耀眼光芒。她手捧着一册简牍，开头写着《山海经》，正看得津津有味，专心致志。

润玉隐身在一旁，不想打扰到她。她一身青蓝色男装打扮，目光如水，眉目如画，脸颊嫩的似乎掐得出水来，吹弹可破。那独一无二的泪痣，在夜明珠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她边看边读出声来，“又西二百六十里曰邦山，音圭。其上有兽焉，其状如牛，蝟毛，名曰穷奇，如獋狗，是食人。或云似虎，有翼。”

她又翻开一册简牍，“穷奇瘟针，天下至毒。刚中毒时，毒在肌理，一日后毒侵血脉，又一日毒入骨髓，再一日，毒入心肺。三日之内，若无解药，将灵力尽失，灰飞烟灭，魂飞魄散，身归混沌。”

读罢，她合上简牍，自言自语，“咦，怎么没有啦？这瘟针的解药呢？怎么典籍上没写是什么？”又翻了翻旁边的简牍，都没看到相关记载，正要继续翻，寻她的人轰隆隆都进来了。

为首一位面相和善的仙子，拉过邝露的手，嗔怪道，“露珠儿，你怎么在这过了一夜？这里如此阴冷！”

“五姨娘，今日先生休沐，左右无事。你看，我在这里好好的呀！”邝露略带撒娇一般，扑进五姨娘怀里。

“算了！快回房吧，好好洗漱一番！”五姨娘带着几个仙侍，把邝露拉回了她的房间，“今日且在床上补眠，待会给你送吃食来！哪里都不许去！听见没？”

“好，听你的！五姨娘，你听说过瘟针吗？你可知瘟针的解药？”邝露还惦记着这个问题。

“什么瘟针？绣花针也从未见你拿过。如今你已是小仙子，除了学习仙术、修炼，也要顾好自己的仙体。”五姨娘循循善诱。

“小仙子？那再过数日是不是？”邝露突然想到一事，不再说话，却极其兴奋。润玉在一旁暗暗地想，对啊，再过数日，你就要来到我身边了。他眉眼间满是柔情和期待，虽然他一直不知道，她究竟为何会假扮天兵来璇玑宫，但他笃定她一定会来。

“你又想出什么鬼主意？你爹爹不在府里的这段时日，别到处乱跑。好好歇息吧！”五姨娘带着仙侍帮她洗漱完，为她换了衣裳，全都出了房间。

邝露走向房中的书柜，随意翻了翻简牍，嘟囔道，“这些我都看烂了！可瘟针的解药到底是什么呢？”

隐身在一侧的润玉忍不住回答她，“夜幽藤！”

听到空气中传来温润如玉的声音，邝露好奇地问“是谁？”

润玉想还是现身吧，刚好可以和她说说话。但他又不想这么快，就给她看到真面目，便戴上一个银白色面具，将脸遮得严严实实，只余一双眼睛。

邝露只见凭空出现一个身姿挺拔的白衣男子，虽戴着面具，却依旧是仪态端方雅正，君子如兰的感觉。而且还解她难题，想必并无恶意。她忍不住问，“你所说的夜幽藤，可是那花界圣草，在花界的净泉之中，万年才能长成一株？”

“正是！”润玉看着她，颇觉有趣，甚至想伸手摸一摸她的脸，看是否真能掐出水来。一身粉色仙裙，衬得她清润澄澈，亭亭玉立。记忆中，昨日她是温婉端庄、大方高雅、老成持重的上元仙子，今日却是个明艳活泼、娇小玲珑、敏而好学的及笄少女。这差异，让他倍觉欣喜。

“果然是天生万物，阴阳两极，相生相克！怎么能想到，一株小小的夜幽藤，竟能解那天下至毒的瘟针呢？”邝露自言自语道，又对着润玉说，“你既然能为我答疑解惑，可见你的学识渊博、见识广泛，一定远在我之上。可是，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要回报你什么呢？”

“无妨！”润玉本不求回报，只是想她，便来看看她而已。想来太巳仙人还真是一位好父亲，给她万千宠爱的同时，还不忘将她栽培得如此博学多识、知书达礼，巾帼不让须眉。

“这个送给你！”思索片刻，邝露从怀里掏出一颗晶莹剔透的小露珠，递给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小是小了些，不过这可是真的纯露哦！用灵力催动，就好似置身于一片纯净的甘露之中！”

对润玉来说，这可是意外之喜，愉快的伸手收下。他知道，这是她的一滴真身所化。放在鼻尖，闭目凝神嗅了嗅，满是他熟悉的味道，最能让他安心的气息。他满心欢喜，睁开眼睛，轻笑道，“多谢仙子相赠！我很喜欢，一定珍藏起来。”轻轻存入他的内丹精元处。

邝露看着他的眼睛，略带疑惑地问，“你是司夜之神吗？”

润玉摸了摸脸上的面具，被认出来了？不会吧？以她的灵力修为，应该还看不透他用法术幻化的面具吧！

邝露笑着说，“你满目星辰，璀璨夺目，笑起来如朗月入怀，又告知我夜幽藤，莫不是夜所幻化？”

原来只是她的推衍！润玉感觉自己不仅回到从前，也或许是面对如此年少的她，连心境都年轻许多，忍不住笑得更开心！想她刚刚熬了一个通宵，有些心疼，便顺着她说，“我既是夜，那你此刻就要安睡了！”

邝露像是受到蛊惑，眼皮犯困起来，说，“好！我确实很困！”她轻轻上床，扯过被子，眼睛却离不开他。

润玉温柔地说，“睡吧！”待她睡着，为她掖好被角，便化为流光散了。

他回到璇玑宫，将偏殿收拾了一下，好迎接她的到来。可此时璇玑宫，真的是家徒四壁，一贫如洗。也不知道曾经，她作为太巳府的掌上明珠，是怎么陪他熬过最初的那段苦日子。直到他继任天帝，处境才好转过来。罢了，他将自己寝殿的云被搬了过来，这是唯一他稍稍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有了邝露的小露珠，好像她就在身边一样，润玉心安许多，再也不觉得少了什么，作息就寝都正常起来。他日日勤于修炼，按时值夜布星，糟心事还没找上来，反倒确实比做天帝时更为轻松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