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沈悦|宋江河

21.

毕业聚餐那一晚我们都喝醉了，后来我把宋江河带回了宿舍。我煮了一壶茶，茶水滚烫沸腾的时候，宋江河睁开了眼，眼神清明。

他看到是我，眼里的温柔退却干净，连曾经作为同桌的那一点情分都没了。

哪里有什么酒后失忆呢，他记得。

我站在门边看着他看我的眼神，没有半点温度。我就知道，他全记得。

他怪我，却终究没有出口责备。最后他也只是给了我一个背影，冷淡地开口说，“沈悦，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好。”我握紧水壶，眼里有泪水汹涌，他走后关了门，我摊坐在地上，一壶水尽数洒落在地，热气笼罩着房间，遮掩了几分我狼狈的姿态。

他对我从始至终真的只有同桌之谊，从来就没有什么喜欢而不自知。

不自知的那个人是我罢了。

故事讲到这儿已经趋近结尾了，姜语抽了张纸巾递给我，叹了口气问，“他是不是不知道你也喝醉了？”

“应该不知……”

“那就是了，他以为你是清醒的，怪你没有阻止，又觉得自己无法面对你，所以才会说以后不要再见面了这种话。”

“我的确清醒。”那晚楼道的凉风足以让我清醒片刻，“可是我不想推开他，也无力推开他。”

“悦悦……”

“阿语，你知道吗，他们谈恋爱那两年，每天宋江河都是先去车棚取自行车，然后推着车陪林嘉嘉一起走路，而我只能远远的看着，我什么都做不了。”

“每一次我们班体育课的时候，宋江河都会过来给林嘉嘉送水送零食，他明明自己过的那么拮据。从前我们春游的时候他都舍不得买吃的就从家里带了两个馒头，一壶白开水。他身上的牛仔裤洗地发白还在穿，他那个蓝色的外套一年四季都在穿。我知道他家里不太好，同学之间过生日他从来都不参与，因为没钱买礼物，他自己也从不过生日。可是他对林嘉嘉却很舍得很大方”

“若是她真的喜欢宋江河，她但凡对他上心，她就不会接受的那么理所当然。”

“喜欢一个人难道不是会心疼他吗？”

“那天晚上他喝醉了，我知道他认错了人，可是他抱着我语气那么卑微的样子，我舍不得，我心疼。”

“我以为我有机会了的。”

“可是啊，他比我想象中的更在意林嘉嘉，哪怕她提出分手，他也不愿意放手的。哪怕是煎熬的等着，他也不愿意回头看看其他人的。”

姜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手指捏紧了杯壁，默然许久，声音低咽了几分，“悦悦，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想要呈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少年的窘迫总是藏在最深处的，宋江河当时怎么会让林嘉嘉知道他真实的情况。”

我哑然。

所以从一开始，界限就很明显的不是吗？面对喜欢的人会小心翼翼，不相干的人却不必顾及。

而我，是那个不相干的人。

过了半响，我有些艰难地开口问，“他们这么着急结婚，不会是……”

姜语看着我，缓缓地点了点头。

确认了猜测，呼吸有片刻凝固，心脏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我突然想到了曾经看到的一句话：一瞬间如释重负，一瞬间心如刀绞。

我揉了揉酸胀的眼尾，笑容勉强，自嘲道，“说来有些可笑，高考之前我曾去翻过宋江河的空间日志，他明明也有埋怨的，埋怨林嘉嘉对着别人笑，埋怨林嘉嘉对他冷淡，埋怨林嘉嘉不给回应，埋怨自己放不下…”

“我以为他们不长久，所以那天才会在酒精上头的时候去抱他。”

“终究是我想多了。”我转身向外面走去。

“悦悦……”姜语在身后喊我，声音里含着担忧。

我站在原地，回过头冲她笑了笑，尽量稳住声线，跟她说，“我没事，我就是想一个人走一走。”

然后又很快地转过身，背对着她，挥了挥手。

那一刻，我没能控制住自己，泪水瞬间决堤。

宋江河，你终于得偿所愿了啊，祝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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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悦视角的故事到此为止。

那些一个人的喜欢和酸涩都被掩藏在过去的岁月里，时间会化解一切的不开心。

希望每一个人最终都可以得偿所愿。

下一章，更程飞视角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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