狰狞的众相自翻滚的黑雾中倾巢而出,直扑林间那抹雪影。
华序轻笑了一声,似是轻蔑,待那嘶吼的鬼物几乎要咬上脖颈,才轻飘飘地抬手,五指一收,任鬼齿啮项,偏盈盈笑看着满身煞气的青年,岿然不动。
魏无羡握着陈情,是握剑的姿势,以笛身为柄,以煞气为刃,只差一毫,聚而为锋的煞气便可刺透他的心脏,粗粝尖锐的鬼齿便能扎穿他的脖颈。
只差一毫,魏无羡生生停下了。
因为,随着华序轻飘飘的动作,一边,姑娘纤弱的脖颈上突然出现了一道深红色的掌印,小脸也随之被憋得通红。
任此刻心中有滔天怒火,魏无羡还是不得不放下了陈情,因为压抑,指节攥得泛白,拳头不住地再颤。
魏无羡双脚扎根在 原地,不敢轻举妄动,双目通红地盯着他,怒声几乎嘶哑:“华序,你若伤栩栩性命,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啧!”华序露出一抹饶有兴趣的笑,端详了魏无羡愤怒的神情半响,才缓缓道:“鬼道之祖嘛~我知道你,论杀人的手段我可比不过你,所以……只能让你们去死了。”
闻言,魏无羡瞳孔猛然一缩,几乎可以说是狼狈地,侧身一扑,整个地抱护住晕倒在华序斜后方的江如栩。
而同一时间,华序指尖微动,刹那,桃夭如雨下,又夺风去,扑向青年清瘦的背脊,晕开一片血色。
初被花雨冲击,割肤碎骨,魏无羡没抵住,身躯蓦然矮下,但低浅的痛喘下,他却半分不挪,固执地以己血肉为盾,护人于方寸之间。
魏无羡咬牙伸手,冰凉的掌心贴上姑娘颈侧,缓缓勾起指尖,似贴姑娘的肌肤握住了一物……
魏无羡垂眼,看着手里显露了形状的禁制,浓重的心疼染满黑眸,甚至都忘了自己背后正承受着的真正彻骨的痛。
魏无羡深吸了一口气,黑眸沉下:华序!栩栩今日之痛!我记下了!
眼睑轻合,指尖收紧,用了十成的力道,生生撕下!
“啊——!”
纵是无形的禁制,解禁之痛,却不亚于生撕皮肉。
江如栩是生生被痛醒的。
魏无羡见她倏然睁大了眼,因为疼痛,乌黑的瞳孔紧缩到了极致,身子骨条件反射地在抖,失了色的唇张开,重重地在喘,“魏……”她大概是想唤他,却不疼得发不出声。
“阿栩,魏婴。”
许久,蓝湛的略轻的声音在寂静的林间响起,魏无羡才似回神,小心翼翼地抱着江如栩转过身,视线落到不远处被拦腰截断的桃木上,顿了下,而后又挪到缓步向他们走来的蓝湛身上。
青年双臂自然垂下,宽大的袖子遮住了双手,只在右袖下露出了一截坠着一串血珠的琴弦。
魏无羡的视线,从他布满血痕的衣袍往上,最后在他冒着血珠的脸颊顿住,露出了一抹极为灿烂的笑容:“蓝湛,自称为神的家伙没那么容易死吧。”
蓝湛收好琴弦,上前握住江如栩的手腕,给她输了灵力,毕了,才抚着姑娘苍白的小脸,认真道:“阿栩,我会找到他的,废修为,葬神魂,断轮回。就算,救他的是那柄剑。”
魏无羡挑眉:“什么剑?”
蓝湛抬眸看向他,清浅的眸不惊波澜,清冽的嗓音却添了两人凉薄:“如常剑。蓝翼前辈的如常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