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神山的初夏已有了几分暑意,阿念倚在凉亭的美人靠上,轻摇团扇。孕肚日渐沉重,连呼吸都变得费力起来。
“陛下,辰荣夫人和句芒大人到了。”侍女轻声禀报。
阿念抬眼,见馨悦扶着腰缓步走来,腹部已有了明显的隆起。她身后跟着寸步不离的句芒,手中捧着冰镇的酸梅汤,活像个尽职的侍卫。
“快坐下。”阿念示意侍女添座,“天这么热还过来?”
馨悦刚开口,突然捂住嘴干呕起来。句芒立刻单膝跪地,捧着痰盂紧张道:“可是又难受了?”
“没事...”馨悦虚弱地摆摆手,接过酸梅汤抿了一口,“今早还好好的。”
阿念看着句芒额角的汗珠,忽然想起自己怀晏清时涂山璟的模样,不由抿唇一笑:“句芒大人如今可算尝到滋味了。”
句芒耳根微红,却仍固执地给妻子打扇:“听说陛下孕吐时,涂山族长可是三日不曾合眼?”
“何止。”阿念摇着团扇轻笑,“后来我生晏清那夜,他差点把产房的门槛踏平。”
正说着,远处传来晏清清脆的笑声。小丫头拽着静安妃的手蹦蹦跳跳走来,身后跟着抱着明昭的乳母和牵着清樾的少昊。
“娘亲!”晏清扑到阿念膝前,献宝似的举起一个草编的蚱蜢,“外祖父教晏晏编的!”
馨悦弯腰想抱小丫头,被句芒一把拦住:“小心肚子!”
“我哪有这么娇弱......”馨悦嗔怪地瞪了丈夫一眼,却还是顺从地坐了回去。
阿念接过草蚱蜢细看,编得歪歪扭扭却充满童趣。她轻抚女儿的发顶:“晏晏真厉害,都会编蚱蜢了。”
明昭在乳母怀里扭来扭去,咿咿呀呀地伸手要草蚱蜢。清樾则安静地站在少昊身边,黑葡萄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妹妹们。
静安妃比划着询问馨悦的身体状况,少昊则与句芒聊起了东海防务。凉亭里一时热闹非凡,几个孩子嬉笑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蓐收大人和淑慧表姐的婚期就在两个月后,时间过得真快。”馨悦突然问道。
阿念点点头:“六月初六,在青龙部办。”她眼中泛起笑意,“表哥特意命人在新房外种满了茉莉,说是淑慧表姐最喜欢。”
“真好啊......”馨悦轻抚自己的孕肚,忽然有些感慨,“若早知,当初何苦喜欢玱玹......”
阿念闻言,抬眸微微看了眼和少昊谈论的句芒,“世事无常,谁都说不准。”
阿念握住她的手:“过去的事不必再提。过好当下就好。”
正说着,涂山璟的声音从回廊传来:“这么热闹?”
他手持一柄油纸伞走来,伞面上绘着淡雅的海棠。见众人在凉亭纳凉,他快步走到阿念身边,将伞递给她:“日头毒,仔细晒着。”
馨悦见状,用手肘轻轻捅了捅句芒:“学着点。”
句芒委屈巴巴:“我方才不是一直给你打扇吗?”
众人忍俊不禁。少昊看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忽然道:“阿念,你如今有孕在身,朝政之事可还应付得来?”
“多亏蓐收表哥和丰隆帮衬。”阿念笑道,“倒是父王,如今闲云野鹤的,可还习惯?”
少昊轻抚清樾的发顶:“含饴弄孙,甚好。”
静安妃比划道:“你父王如今钓鱼下棋,比从前当王时还忙。”
凉亭里响起一片笑声。阿念望着亲人们欢聚的场景,忽然觉得腹中小家伙轻轻踢了一脚,仿佛也在分享这份喜悦。
微风拂过,带来远处花香的芬芳。阿念想,这便是世间最珍贵的幸福了。